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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的模樣--How to Describe a Cloud

云的模样/雲的模樣

6.8 / 101人    80分鐘

導演: 大衛維貝克
演員: 黃璐 吳朋奉 陸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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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報

2014-09-25 07:17:40

那些已知的,那些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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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開始於母親的眼盲。
哥哥打電話給她,她在忙著排練,說她過幾天會回去。但哥哥告訴她,母親今晚就想見到她。她說她忙不開。哥哥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她是猶豫的。完全有些措手不及。但似乎也並沒有太大的波動,然後,她回到家中,看到燈箱上母親的照片——是夜晚,母親站在一個林子裡,目光有些茫然,也有些詭異,似乎轉身就可走人身後的林子裡,再也不見了。那是一種很揪心的感覺。
她決定回去。
她並不是一個好女兒,出來上大學,是跟家裡起了爭執的(她問母親,自己是不是很自私,母親回答她說,你出去是對的啊,只是剛開始的時候,我不太習慣,但是後來就好了)。家也不大回(哥哥說她,你每次回來都跟住旅館一樣,來了就走,照顧媽的人是我,你現在怎麼突然關心起來了)然後輟學,也未告訴家裡(一個跟她修過同樣課的女生問她,這期準備修什麼課,她說,我已經不上學了,我只是來跑步。但母親問她,學業還好嗎,她說還可以),性格里有執拗的一面(她告訴母親說,她愛上了一個人,母親聽後很心安,說定下來也好,女人嘛,早晚都需要一個家庭,但是又說,可是你的脾氣哦……你看河裡的那些鵝卵石。一開始都是大塊的,有稜有角,被河水衝得時間長了,就變成了圓溜溜的,小塊小塊的)。
她見到母親,母親需藉助強光去看她,但也並沒有什麼效果。但母親告訴她,她並不需要眼一樣也可以看到她。並對她說,以前的時候,你爸爸的一個朋友跟我講,說我的眼睛會瞎掉,但是我會有某種能力。女兒嫌她神經,她說,可是他說的沒有錯,我的眼睛真的瞎了誒,而且,我真的有某種能力。她感覺母親有點神叨叨的,讓人莫名覺得有些害怕。她只是想,哪有什麼超能力,只是母親太過迷信了。於是回到台北後,她開始尋求醫生的幫助,醫生告訴她說,後失明的人,他們腦中的映像來自於早先的記憶,這些映像會隨著記憶的更改而發生改變,甚至會脫離現實。最後告訴她說,她可以多跟母親描述週身事物樣子,以讓母親的記憶變得切實準確。於是她開始仔細地觀察周圍的一切,而它們似乎都是熟悉的,可是,真要描述它們的時候,一切似乎又都是陌生的,一個燈架,一面牆,草木在這個季節里做了怎樣的改變,似乎都是飄飄忽忽的,讓人把握不住它們的真實樣子。她知道它們在,可是,也似乎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它們的在。
就像陳明。
陳明原來是做益生菌研究的,很成功,並因此賺得大筆的錢。可是,似乎毫無理由地,他選擇了放棄,轉做生物研究,專注於繪製一些可能存在的生物,比如,六腳長毛獸。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他大他很多歲,喜歡叫她小公主。每次見她,總不忘問她的新戀情,最近又交了什麼樣的男朋友?她便嘰嘰咕咕對他講,末了,問他,你的呢?他總是經意不經意地打笑過去了。
她把母親的事統統講給他聽。她說母親認為自己有超能力,他告訴她說,人類的大腦有很強的適應能力。後來,她總是聽到一隻鸚鵡叫,就在她住的房子不遠的房頂上,她心裡有些恐慌,打電話給他,說,這幾天我總是被一隻鸚鵡吵醒,聽人家說,如果一隻大的白色的鳥在你家附近築巢,就是預兆家裡會有人出事。但他卻告訴她說,就算有,也會被人們關在籠子裡,美冠鸚鵡會找到最高的點,呼叫它們的同類,畢竟它們也是喜歡社交的動物,其實現在是它們的社交季節,可是我擔心它們的叫聲,也沒辦法解決它們的寂寞吧,至少要有它們的同類在這個都市裡面啊,可是就算有,也是被人類關在籠子裡。聽著聽著,突然讓人惆悵起來,是啊,他是一個人,她也是一個人,在茫茫的世界裡,有誰可以平伏我們的寂寞。
有一次,她工作完,回去的比較晚,她要徒步回去,他說,我還是送你吧。她問,那順路嗎?他笑,說,送你回去,怎麼都順路啊。到了地方,她要走,他卻突然說道,對了,差點突然忘了問你,最近感情的進展怎麼樣?她帶些埋怨的語氣講道,為什麼每次都是你問我啊?你都不講你的。他說,那你想知道些什麼?她於是問到,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是一個人?他笑著感慨說,這話真是問到我心坎里了,大概……是我這個人蠻比較難相處吧。她亦是笑,說道,我真的很難想像你有家庭的樣子。而他卻一本正經地說,我曾經在書上讀到一句話,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兩顆心。然後他故作灑脫地說,走嘍。然後便走了。
就像一點冷不丁的雨點打在人額頭上,我們以為,雨是要落下來了,可是望望天,卻完全沒有了要接著下的跡象。心眼裡不禁覺得打旋兒。
她回到家裡,看到燈箱上母親的照片,在閃,只有母親身影的那一小塊在閃,母親站在林子裡的身影在那一刻飄飄忽忽,不知是要走,還是要留。而她之前在家時,母親告訴她說:從現在開始,我就會在你身邊,一直一直保護你,看著你,然後……母親突然把一隻手放在她頭頂子寸遠的地方,一動不動。就像一句老話講的那樣,頭頂三尺有神明。可是母親,想講的是什麼呢?她往家打電話,哥告訴她說,母親摔倒了。她激動而慌亂地說道,我知道的,我就知道她出事了。她說,我現在要不要回去。哥哥說,你不用回來了,趕快睡覺吧。她說,我下班回來,看到她的照片在閃,我就知道會有事情發生。
一切就像一個黑洞,她看不透,也出不來。
她再次打電話給陳,然後她去了他家。大概是為了調節氣氛,他告訴她說,兩年前,人們用克普勒天文望遠鏡發現了一個的星球,似乎跟地球一樣有符合生命生存的條件,但它的生態條件跟地球是不同的,所以如果那個星球有生物的話,也許就像他繪製的一樣,也許六腳長毛獸就生活在那裡。她聽他說著,轉過臉注視著他,他突然發覺了,轉過臉看她,氛圍瞬間有些僵了,他卻似乎在解釋似的說,他放棄益生菌研究的工作,只是希望什麼別的新的事情來刺激他。
她問她,那個星球離我們很遠嗎?
他說,坐太空梭去可能要兩千兩百萬年吧。約等於六百光年,才可以到達那個星球。
那真是一段讓人絕望的距離。那種感覺,就像那天晚上,他講,我曾經在書上讀到一句話,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兩顆心。是誒,那麼,我們大概永遠也到達不了了吧。
然後,她突然把手放在他的頭頂,問她,你有感受到什麼嗎?
他有些僵僵的,說,感受到……你的手壓在我頭上啊。
她說,有沒有感受到沒那麼寂寞?
他卻突然轉移了話題,說,你現在有安全感多了吧。好!晚安。說完,似在逃避似的,再次走掉了。
她推掉了正在排練的節目,再次回到家中。進了屋子,她悄無聲息地站在屋子的一角,看到母親在家裡自如地生活起居,就跟沒有失明時一樣。然後,母親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她站立的地方,喊道,玲玲?回來怎麼不叫一聲啊。你這孩子真奇怪!
她漸漸開始相信母親所說的了。並打電話給他,說,關於我媽,我開始有一些希望了。有時候相信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還蠻好的。然後,他突然不講話了,她說,你還在聽嗎?他等了等說,我一直都在啊。然後說,我在往東邊走,或許可以順便來看你。然後,他真的來了。晚上,她在家裡給他煮茶,他在屋子外面絮絮叨叨講她屋子外面的榕樹,說它也叫老公須。講啊講,她說,謝謝你來看我,他說我只是順道來看看你,我來是做一個研究。他仍是在屋子外面講啊講,她在屋子裡一邊泡茶,一邊跟他答著話。然後,她泡好了茶出去,卻不見了他的身影,她喊了他兩聲,他才從屋子的一側慢慢走了出來。兩人坐在門邊的長木椅上,喝著茶,說著話,有一搭沒一搭,只是兩隻手若有若無地挨著,誰也不願動一下,然後,外面的燈光突然熄掉了,只有兩人靜靜地坐著,天地靜默,世界洪荒,一些巨大的洶湧在內心裡湧動著,在暗黑的寂寞里,漸漸得到伸展,然後,燈光再次亮了起來,而他的手,也終於搭在了她的手上。
第二天,她興奮地告訴母親說,媽,我愛上了一個人。然後,興沖沖地送別他去那個小島上。並告訴他說,小心啊,聽說那裡有鬼,就在山洞裡。他亦是興奮地喊著,再見,小女鬼。可是第二天,她去接他,他卻陰沉著臉,頭也不回地徑直開車離開了,打電話也不接。沒有人知道他遇到了什麼。而她,感覺母親現在開始變得越來越好,似乎已沒多大事了,可是哥哥卻告訴她,母親的腫瘤已擴散了,醫生已經放棄她了。她去房間裡看母親,母親只是在房間裡自顧地聽著廣播,並時不時地笑個不住。這一次,她並沒有感受到她在房間裡(有說母親感受到她是因為她左腿的顫抖,她摀住了自己的左腿不使它顫抖,母親便感受不到她了,這個說法似乎說得通,但感覺表現得太隱晦了)母親的特異功能似乎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她哭了。
電影的最後一個鏡頭,也許只是她腦子裡的映像,那一刻,周圍無一點光,她處於全黑的境地裡,只有自己的呼吸和暗,它們一樣洶湧,也一樣沉寂,終於融為了一體,然後,周圍的一切開始漸漸亮了起來,就像自己的腦子適應了眼前的暗一樣,一切都通透無比,她奔跑出去,她看到,他畫過的那隻六腳長毛獸從身旁的山洞裡走了出來。她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但它,也似乎只是剛剛那個世界的影子。
是啊,我們以為我們知道了全部,可是總有一些東西,在我們不經意的時候,把我們所相信的一切都會顛覆掉。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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