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雀靜》影評：如果你愛怪片，其實它很美

奇異、荒誕、冷峻、幽默、疏離，一部獨一無二的電影在第71屆威尼斯電影節首映了。它不通俗，簡直難懂，但是也因此，它無比開放，可以被無限解讀。
生死、情愛、職業、戰爭，都是這部電影的議題，它就像是一盤品種多樣的橄欖，吃在嘴裡酸，咸，甚至有點兒齁，但是對於喜歡這味道的人來說，吃下去有一種冷靜的滿足感。

電影有很多條線索，有的交織，有的獨立，但並沒有一條是從頭開始，發展、高潮、結束的傳統結構。相對篇幅多一點的，是一對推銷員搭檔，山姆和喬納森的經歷。他們到不同的環境推銷吸血鬼的假牙，一按就笑的創意小袋，和一個醜醜的「一顆牙叔叔」面具。可惜不但賣不出去，賣出去的也收不回錢，廠家也找上門來，責怪他們銷售不給力。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連貫的情節。

延續之前影片的風格，演員們在這部電影中依然被化妝成白麵小醜的樣子。他們以一種緩慢的或者說遲鈍的方式表演。說到風格，瑞典導演羅伊安德森以拍攝廣告著名，在過去四十多年裡，一共只拍過五部長片——《寒枝靜雀》是他繼2007年的《你還活著》後時隔7年的新作——我們仍然不難看出他的一些表達喜好。除了前面所說到的多線交織，他基本上一個場景只用一個固定鏡頭完成，場面的調度偏向舞台劇；鍾愛以窗戶，門，走道，門與門的套嵌等框架來結構空間，建立起豐富的縱深關係，並利用景深處的調度來擴大資訊量，甚至有時顛覆前景裡的內容。

窗戶是他最喜愛的建立縱深關係的工具。 影片中有一場，是在一個朝街開著的酒吧，臨街是兩扇大窗和玻璃門，突然闖進來一支18世紀的軍隊，年輕英俊的查理十二世把所有女性清出酒吧，對吧檯後面的小男生示好，繼而把他帶走。酒吧外面，一整支東征的軍隊從窗前走過，氣勢昂昂。後來，還是在這個酒吧，現代女性們紛紛對著窗外哭泣，查理十二世的軍隊潰敗歸來，從窗前走回，有一種與歷史對望的悲愴。

查理十二世被稱為「十八世紀初的小拿破崙」，因為他們一樣是軍事天才和都有徵俄失敗的命運。查理十二世作為發薩王朝的第十代國王，瑞典在他手裡由歐洲霸主落為二類強國，且他終生未娶，年僅三十六歲就去世，難怪女人們要痛哭，也難怪安德森要戲謔他喜歡男色。

影片沒有完整故事，也就不存在什麼結點，在幾個依然是無關聯的片段中結束。這大概正是這位70多歲的導演眼裡生命的全貌——古怪的，意識流的，辯證的同時又變化的，竟然也是另一種美好。

原載網易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