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綠色導火索催開花朵的力量

看完電影出來，有兩個女孩走在我前面爭論劇情，說起裡面某個情節的合理性，一個說著，聲音越來越大，忽然就有點哽嚥了。

我越過她，走得飛快，出了門風就吹過來，入秋的北京夜晚挺冷的。

坐在回去的公交車上，我有點愣愣的，半天反應不過來，各種各樣的情緒流動著，坐在我前面是另外一個女孩，她在用手機在拍夜晚的街道，我順著她手機的方向望過去，不過是一條燈火璀璨但卻也尋常的街道，閃光燈亮起來，曝光的街道留在她的手機里。

幾乎是感覺不到已經夜已經很深，坐在電影院裡有一個時刻，我忽然想不起自己在哪裡，在哪個城市，過了一會兒，身邊有人的手機響了，手機亮著，有人在微信里罵了一句，「你大爺。」我才想起來，噢，我在北京。然後我在想，為什麼我會在北京？

想不起來，我也想不起來我為什麼會在北京，當然這個不重要。

我坐著，那些鮮活的臉孔像地裡的一個個馬鈴薯，這些馬鈴薯長在地裡，通通通地往上冒，還有表情——痛苦的，麻木的，美的醜的，潔白的，滄桑的......

讓那些奇形怪狀的馬鈴薯「通通」往上冒的到底是什麼？

「共鳴」這個詞不好。

像在說一群馬鈴薯種在地裡，然後因為什麼原因，忽然一起叫起來——「共鳴」。想到這個場面我笑出來。我得重新想一個比方。

那像是水。

瀰漫過地面，爬上空曠的夜晚的街道，沒過你的腳踝，融化著最鋒利的角，那如同水一般的，在不同的人眼中是不同的形狀，有人說它是一只想伸出卻未伸出的手，有人說它是遙遠海灣的一盞不會滅的綠燈，有人說它是盛宴，有人說它是恐怕夜宴散去。

但我覺得，這力量，能夠「讓一切回到它原有的位置去」。

升上天空，俯視這世界，深山裡如同草芥般的生命，城市裡金貴奢靡的生活，在深夜裡痛哭的老人，在白夜中偕行的罪人，還有那些孩子，對，那些不諳世事的吵鬧著的孩子們，他們運行在各自的軌道中，沿著某種慣性，像星球一樣轉動。

但一定有那麼一個時刻，讓一個細胞迸發的力量，讓一個花朵綻開的力量，讓一顆炸彈爆炸的力量，讓一場爭吵開始的力量，一定有這樣一個時刻，當它開始，故事就發生了。

無常的，故事的，戲劇的，看似荒謬實則正在發生的，看似應該發生的卻永遠不再從來，這力量讓故事發生在電影裡，還有生活中。

電影中講述一個故事常常是單線的，單一的視角，我們所看的取決於導演想讓你看的，而導演的視角決定了電影的視角，這同時也規定了我們能夠看到多寬，一米是一扇窗，兩米是一扇門，三米五米，再寬點再寬點，你看到無垠的田野，還有天空，沿著天空遠處還有未盡的世界。

而無盡的世界裡，有一片葉子，你蹲下來，觀察它，它自有紋路，生長自有轉向，是向左旋轉而上，還是向右曲折而下，這就是軌道。

軌道為何會存在，往哪裡去，我們不知道，但是沿著它一直走，也許能夠找到什麼。

找到什麼呢，我不知道。畢竟九年，已經過去了。有人還在找，有人已經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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