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親愛的--Dearest

亲爱的/亲爱的小孩/打拐

7.6 / 2,653人    128分鐘

導演: 陳可辛
編劇: 張冀
演員: 趙薇 黃渤 佟大為 郝蕾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杞塵

2014-09-30 19:40:31

《親愛的》:陳可辛的偉大與狡黠


《親愛的》:他們的痛 你無法懂
張力(西安)
冰桶挑戰讓全球人都知道了漸凍人,一部《熔爐》揭開了韓國某學校的性侵醜聞,《伊斯坦堡一夜》帶人致敬利物浦隊10年前的榮光。傳播性非常強的影視文化,往往會將隱藏在市井大眾裡面的小眾故事或塵封的往事推到你的眼前,讓你慨然,原來身邊還有這樣的人,他們還有這樣的事。這便是現實主義題材電影的魅力所在。
【群體之痛的影像表達】
中年落魄的田文軍(黃渤)弄丟了孩子田鵬,前妻魯曉娟(郝蕾)的新生活從此停步,他們參加了一個韓德忠(張譯)、樊芸(張雨綺)夫婦倡導的尋親會,找到了被李紅琴(趙薇)收養的已經改名楊吉剛的田鵬。一同找到的,還有李紅琴的「死去丈夫撿到的」女兒楊吉芳。由於無法證明楊吉芳是否是拐來的,警方將她送到了福利院。李紅琴為了得到吉芳的撫養權,求助於不得志的律師高夏(佟大為)。而為了使田鵬能快樂成長,魯曉娟決定去福利院收養田鵬的「妹妹」楊吉芳。在法院裁決的關鍵時刻,「不能生育」的李紅琴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陳可辛鏡頭下的這一群體,有著一個共同的命運,有著相似的社會影像呈現。魯曉娟跟心理醫生說:「其實我的前夫更需要關懷,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病了」。影片用很多細節展現了這一群體的病態特質。從剛開始,田文軍夫婦從派出所做完筆錄出來,看見幾個小混混時的眼神就能看出來,他的心理已經起了變化,他開始變得多疑、敏感;尋親會上,田文軍說「我都已經是個人下人了」可見,丟失孩子,對他們的打擊,不僅僅是家庭的崩塌,還有社會給予這個人群莫須有的歧視。那個辭了工作的小學教師,鑲嵌著無神的眼珠,卻在接聽騙子電話時爆發出那樣惡趣味;那個眼眶深凹嘴唇血紅的女人,近乎癲狂地喋喋不休只為自己給自己打氣;韓德忠,像一個實施終極關懷的牧師,在酒精的麻醉下支撐著自己的尋子之路,6年無果後,給比他幸運的田文軍發了一條無助到心碎的簡訊。
近乎宗教形式的「鼓勵」, 團隊游式的監獄探尋,虔誠的放生,一遍遍唱起的《隱形的翅膀》……導演給這一群體設計了非常符號化的表演程式,初覺無理,漸漸接受,終於心痛。那是無助之後的自助,是絕望之中生發出的希望,是或崩潰或新生之前的掙扎。
如果你不知道什麼是幸福,那是因為你經歷的傷痛還不夠。我們身邊的這群人,經由陳可辛的鏡頭,推到你的面前,給予他們更多的關注和理解,這便是電影最大的現實意義。而田文軍下樓扔垃圾都要把孩子扛在肩上,恐怕是導演給全天下父母最貼心也最無奈的提示。
【法理與人情的曖昧展現】
跟電影《唐山大地震》展現的是震後兩個家庭的悲歡離合一樣,電影《親愛的》則更著墨於孩子找到後的紛繁生活。一個孩子引起兩個家庭的動盪,再生一個是否是對丟失孩子的背叛,人販子的遺屬是否可以領養孤兒,丟失孩子與收養家庭建立的「親情」是否應該被活活撕裂,在法律面前處於弱勢的農村婦女,在嚴肅的法院起身倒水的法官,以及高律師的罪犯妹妹……這些衝突所代表的社會意義和衝突本身都發人深思。
丟失的田鵬回到了親身父母身邊,這是一個明亮的答案。而身份未明的楊吉芳,是否能回到「母親」的身邊,則是法理和人情的一種無形博弈。安排李紅琴懷孕,是略顯牽強但絕對高明的情節設置。這讓觀眾從對他的同情中暫時抽身,去思考法理的界限。這是國產電影中,少有的讓人在觀影時,不斷調整自己情感判斷和價值取向的一部。開放式的結局,讓李紅琴成為最悲劇的一個,也讓導演得以解脫。
2014年2月13日,公安部刑偵局打拐辦主任陳士渠發部落格稱,利用全國公安機關打拐DNA据,已為3166名多年前被拐賣兒童找到了親生父母。可以想像,這裡面有多少個跟電影中類似的故事。然而導演並沒有對這一現像在電影裡給出解決的辦法。網路發帖,自主找尋,行政立法和政府作為遠遠地躲在後面。對於法理和人情,導演態度曖昧,或者,誰又能說得清。
【陳可辛的偉大與狡黠】
陳可辛是一位有情懷的導演。這在《中國合夥人》最後展示柳傳志、馬雲等人的照片可以看出,他是想詩意地再現一代人或者一群人的生活狀態。在《親愛的》最後,同樣展示了故事的人物原型,這種取材於現實、生髮思考於影像的舉動值得敬佩。但在處理一些「敏感題材」時,也處處展現著他的狡黠。
影片中,有很多情節展現的是「官民衝突」,比如警方對第一時間報案的田文軍不予立案,民政局工作人員對於韓德忠申領生育證時要求出具死亡證明,法院在評估楊吉芳的領養權歸屬時傾向於「城裡人」魯曉娟等,都跟當下某些容易引起話題的現象緊密相連。而導演讓電影裡的角色去糾正人們的偏見,引導至理性的思索。很明顯的就是高夏在公交車上對李紅琴說,這個社會的人啊,就是不懂得換位思考。
陳可辛多年遊走在大陸,對體制內的套數也摸得門清。田文軍為兒子辦生日家宴時,請了派出所的劉所長,按照反四風的說法,國家公務人員接受吃請,屬於奢靡之風了,於是導演把宴會放在了大院裡,街坊鄰居的參與,看起來總比在酒店大堂里清廉。另一個有趣的細節是,影片中植入了王老吉涼茶的廣告,除了冰箱上的招貼,紅罐綠盒包裝也輪番登場,但是熟悉王老吉和加多寶商標之爭的人都知道,在影片設定的時間——2009年,那時的王老吉並不是現在的王老吉。只不過商戰的水太深,澄清的成本過大,於是我們也就都被矇混了,而這跟電影的劇情有著某種弔詭的聯繫,時間會改變記憶,讓你原本熟悉的東西變得當面不識,悸動難再。
田鵬回家後,3年的分離導致往日的溫馨場面難以再續,這是觀眾最需要補償的心理落差。懷著這樣的遺憾,再去看李紅琴的悲劇,你恍然大悟,那些終極的人間苦難,背後都指向一句: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舉報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