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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ile Suit Zeta Gundam"

机动战士Z高达/MobileSuitZetaGundam

8.1 / 1,334人    30分鐘 (50 episod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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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iran

2014-10-02 12:22:09

時代不相信眼淚


關於卡繆,關於高達uc紀元,關於時代的眼淚,很早之前就想寫點什麼了,遲未動筆,除了無可救藥的拖延症外,還認為有必要仔細的再看一遍《高達z》。現在想想也不必,經歷時間滌洗的記憶,或許能沉澱出更多的東西來,我樂觀的假設著,也想憑籍這份違和的樂觀完成這篇文章。《高達z》首播是在1985年,差不多一年後完結。撇開「高達系列的巔峰」、「uc紀元最黑暗沉重的歷史」這般名號不論,它應是獻給我父母一輩的。然而彼時身在國內的他們,接觸到一部在異國綻放光彩的劇作的機會實在渺茫,它與中國八十年代的社會氛圍似乎也格格不入。總之,隔絕在國境線一側的時代,留給幾十年後另一側的人去觸摸就夠了。
相信很多不同時代的人,在面對自己所處的時代時,都能以頗為自得的語氣說出「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來。活在和卡繆同一時代的人,恐怕無力給自己的時代加上這樣的註腳。從這個意義上講,能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幸運的。在時代的洪流里掙扎的人,無暇思考關於時代的宏大命題,仰望星空這種奢侈活動只有暫時放穩了性命的人才有資格享受。卡繆的時代,是充滿戰爭、陰謀、屠殺——由人所製造的災難的時代。只能是最壞的時代,是黑暗的季節,在此,人們一無所有。
事先雖有所了解,但卡繆的結局仍使我難過了好一陣。大概是同為中二的我,把代入感調得太高的緣故吧。卡繆瘋掉的原因,一種說法是同伴相繼逝去。貫穿uc紀元始終的重要角色,布萊德艦長,身邊戰死的同伴多過卡繆不知幾倍,他會瘋嗎?在緊接著《高達z》的《高達zz》開篇里,布萊德艦長只是低吟了句損失也太大了,其後並未浪費多餘的時間在情感流露上。戰友畢竟戰友,雖不至「他人亦已歌」的地步,但還遠談不上悲痛,更遑論影響到自己的精神狀態了。作為一個軍事指揮官,布萊德艦長毫無疑問是優秀的,不僅在指揮技能,還在於能恰當的調適心態上。對於在戰爭中死掉的人、瘋掉的人,或訴諸於戰爭本來的殘酷,或進而論及軍人的身份,如此下來,變得麻木終歸是不那麼困難了。像這樣的內心強大,是生活在uc時代的人,尤其是軍人所必須的生存技能。卡繆不具備,所以他瘋了。夏亞會瘋嗎?阿姆羅呢?按照某種「適者生存」的理論,內心敏感者如卡繆,能感知並為他人的痛苦共鳴的人,是理應被淘汰掉的。時代容不下他,更容不下脆弱的眼淚。
被推到時代的風口浪尖,遭際如此殘酷的人生,對卡繆來說是一次偶然,也潛藏著必然。從他的中二舉止中不難窺見,就算不和提坦斯軍官發生衝突,他未來的道路也不會平順。想擁有光明前途與美好未來,無論「任何時代」,不熟知並運用一些「人間正道」是不行的。若如此,時代舞台少了他的精彩表演,未免乏味。不這麼痛苦的磨完這一生,對他來說是好是壞,或許在某個輾轉反側的夜晚,他會給出自己的判斷吧。只是這一命題於他於我都毫無意義罷了,給出答案又如何,他的一生,並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
卡繆是被逼上這個舞台的,接受軍人身份是在受到「觸及體膚,深入靈魂」的修正過後,以及保護他的同伴——同被時代所綁架的年輕生命們。舞台是什麼?永夜的宇宙,陰冷的底色與熾熱的光芒相交織,燒炙無數血與肉的,致命的光。舞台是戰場,是絞肉機,是軀體與靈魂的斷頭台。立於舞台之上,卡繆不幸成了殺人或被殺的人。戰爭對於他最殘酷之處,莫過於只提供這兩種選擇。在關於生存還是死亡的問題上,他無從選擇。思考選擇本身就會讓自己陷入無盡的精神折磨。劇中的一個片段,講卡繆經常在房間裡為死於自己之手的機師祈禱。明明知道下一次戰鬥中還會重複同樣的事,顯得既可笑又可悲,他就是這樣矛盾著。
「戰爭無非是政治通過另一種手段的延續。」出自近代軍事學奠基人克勞塞維茨,也同樣適用於宇宙時代。掌控這場政治遊戲的人又是誰?當然不會是卡繆,也不見得一定就是那群野心家們。戰爭的機器一旦開動,自有其運行邏輯,就連啟動者也無力左右。殺與被殺,仇恨與復仇,皆是戰爭機器的核心鏈條所在。而令戰爭的黑洞愈見龐大的能量,則是揉捏了政治陰謀、煽動蠱惑、無知偏見、國讎家恨的混合物。野心家或許能把自己的利益問題轉化為眾人的生存問題,或是將眾人的生存困境,變作榨取資源的寶庫。但企圖劃定戰爭的「可控範圍」是做不到的,否則,賈米托夫也不必死於非命了。
合格的野心家,自然少不了為自己的行動祭出大義的旗幟,塗抹榮光的脂粉。豈容炮灰的眼淚褻瀆我們的旗幟,髒污灑滿每個人身上的脂粉呢?所以,只需要保持對敵人的仇恨,眼淚就留來點燃復仇的火焰吧。所有的不幸,都是由它們造成的,把它們清除出去,清除出這個世界!然後勝利降臨了,這顆心臟又能多跳動一段時間了。快感雖不一定會隨之而來,但至少,你會感到瞬間的平靜,作為瀕臨虛脫的獎勵。沒關係,下一次廝殺很快就會到來。
卡繆不願如此,最後,他向著虛空留下幾滴眼淚,它們將載著他的悲痛,在茫茫的宇宙中孤寂的徘徊。儘管永遠也不會有人去拾取來自於一個士兵身體裡的眼淚,更不會有人知曉他的悲痛。無所謂了,算作以自己的名義為這個時代立下的墓碑吧。
時代不相信眼淚,永遠不變的利益和成王敗寇的鬥爭才是奏響這個時代的旋律。沿著逐利與爭鬥的路,人類已經走到了現在,接下來還能走多遠呢?杯盤狼藉之餘,又有多少年輕的生命要為此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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