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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Gone Girl

消失的爱人/失踪的女孩/失踪女孩

8.1 / 1,072,593人    149分鐘

導演: 大衛芬奇
編劇: 吉莉安弗琳
演員: 班艾佛列克 羅莎蒙派克 尼爾派屈克哈里斯 泰勒派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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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0 09:31:01

月之暗面,陰險的作者


看完大衛芬奇的Gone Girl, 走出影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浮誇的影院霓虹燈映在因為細雨而濕潤光滑的地面上。打了個寒顫,同行的人問我覺得怎樣,我回答:「I feel empowered.」

當然,部份是因為電影裡始終是作為女性的Amazing Amy主導著故事,而她的老公,除了在獲得天才律師幫助之後獲取暫時的主導權,其他時候都是傻呵呵地被老婆牽著鼻子走。(面癱小本真是太適合這個角色了)。但更多的是因為Amy如何聰明機智地利用大家對女性的刻板印象(善良的弱者、男性的暴力與冷暴力對象),採取種種為人不齒的欺騙手段(最後還通過色誘殺死了善意相助的愛慕者),在老公出軌之後打了一場翻身勝仗。

去年冬天,聽說底特律藝術學院因為破產要出售藏品,所以和朋友開了三小時車跑去汽車城看文藝復興時期女畫家Artemisia的作品Judith。Artemisia畫過四個版本的Judith,在底特律的版本里,這個帶著女僕潛入的美貌寡婦,已經成功通過色誘殺死了即將圍攻Bethulia的Holophernes,在黑暗中,女僕正在打包Helophernes發綠的腦袋,Judith則舉著尚帶著血跡的刀,用手擋住蠟燭的光,手的陰影在臉上留下了一道陰影。臉的亮面猶如一彎新月,暗指作者的身份(Artemisia 常以月亮女神Artemis作為自己的指代)。而臉的暗面,提醒著我們Judith對傳統英雄身份的逆襲:沒有光明磊落的正面宣戰,Judith用自己的美貌挑起對方的慾望,引領著他走向失去理性保護的危險地帶,最後在他沉沉入睡時一刀絕命。

朋友問我最喜歡的gone girl 的場景是哪個,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是Amy在床上把倒霉的Neil 哈里斯割喉之後,冷冷地甩一下頭的樣子。

義大利Uffizi收藏的Judith,更加符合這種冷漠熟練的近似職業殺手的形象。當然咯,把殺人作為打成目的的手段灰常嚇人,如果是女生的話,就更嚇人了。男生在Amy最後說出「I killed for you」時都會從後背升起一股冷氣,下意識地回復「you fucking bitch」。但是仔細想一下,哪一位革命英雄不是在歷史的字裡行間含情脈脈地對今人說著「I killed for you」,並因為這種killing受到大家的敬愛。

所以嘛,在這個道德規則都已經被解構的時代,女性同胞們會在月亮的暗面大有作為吧。

換個話題吧。

延續上次的social network,大衛芬奇還是很關注媒體對真相認知的操控。這次的電影也是呢,新聞發佈會、記者、脫口秀主持人,包括自媒體的自拍,對電影情節都有不可忽視的作用。但更高明的是,他這次把這種操控指向了電影本身。他在電影前半部份巧妙地利用觀眾對電影敘述者的輕信,把真相牢牢地藏了起來(當然feminist如我在看預告片的時候就知道丈夫才是倒霉鬼噢哈哈,開玩笑的啦XD)。直到那個消失的女孩出現在飛馳的車子上,自己把自己的陰謀揭示開來的時候,你才發現,自己被自己對敘述者的盲目信任所操控了。到了最後,你還是不清楚電影前半部份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Amy為嫁禍倒霉丈夫而編造的劇情。

這個學期跟著Kirk Denton老師學魯迅來著。在這個「作者已死」的時代繼續對一個作者的研究,真是有種逆流而上的酷酷的感覺。魯迅的《傷逝》,乍看像是在新世界裡主張自由戀愛的涓生對他逝去的愛人子君的追念。但是再讀幾遍,才發現子君在這追念里被奪走了自己的聲音。這種事情在民國的知識分子界還滿流行的,在國外讀過幾年書的年輕人回國後沒事幹,多半把旺盛的荷爾蒙獻給了批判舊文化和YY新女性。新女性不光要有「新思想」,還要有「舊道德」,光做門薩的娼妓還不夠,她還得是門薩的白玫瑰,雖然知道:「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但關鍵時刻還是要守身如玉非你不可。在當時氾濫的關於新女性的書寫中,真正的女性倒是無從尋找了。
不知道大衛芬奇讀過魯迅沒,不過他顯然意識到了書寫的暴力。觀眾本能地將背景裡的敘述者—Amy,作為真相的敘述者,她對丈夫的栽贓主要是通過日記的書寫來完成的。好玩的是,Amy在電影裡就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她聰明地買了不同顏色的筆,在短短時間裡在「日記」中構築了一個擁有漫長時間跨度的世界,さすがAmazing Amy。

嗯,所以為什麼我在很久沒有寫東西,又有很多作業,還有60份卷子要改的情況下,還會在中午昏昏欲睡的時候寫這些有的沒的東西。因為——


要多寫啊,寫作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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