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年復何年？

匆匆那年復何年？

司馬平邦





·一·

看了電影《匆匆那年》，我特別想危襟正坐，仿那些老頑固輕輕地說上一句：哼，你看，這就是早戀的代價！

1980年代末，寫過《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張賢亮突然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寫了部中篇《早安朋友》，因為它「大膽」涉及了中學生早戀，曾引起一時討論，那時候「早戀」是絕對的禁忌，即使在大學課堂里，所以在大學課堂里都能成為話題。

今年有好幾部以「學生早戀」為題材的電影上映，比如林更新和周冬雨的《同桌的你》，其實周冬雨的成名之作《山楂樹之戀》就是改成「山楂樹早戀」也無可無不可，在這些電影裡，中學生早戀被與美好的青年、深沉的懷舊粘合在一起，但發現沒有，所有這些表現早戀的電影，結局一樣都是各種各樣的悲劇，說到底還是沒逃過那些頑固保守的老頑固們的詛咒：

早戀從來就沒有好結果。



·二·

不過，再換一個角度想想，如果《匆匆那年》裡的方茴（倪妮飾）和陳尋（彭於晏飾），與《同桌的你》裡的林一（林更新飾）和周小梔（周冬雨飾），以及《山楂樹早戀》裡的老三（竇驍飾）和靜秋（周冬雨飾），他們最後的結局都不是悲劇，而是喜劇，就是從早戀走到結婚，直至生兒育女，那樣會怎樣？

不管怎樣，我相信，這些現在看起來令人傷心欲絕的悽美故事一定是沒有了，肯定都變成了俗得不能再俗的市井小段了。

所以，我們的口號是，既要早戀，又要分手。

從九夜茴的小說《匆匆那年》，到張一白的電影《匆匆那年》，這個符號其實一直在累積在新的受眾群裡的人氣，不過創作經驗豐富的張一白並沒有被這越來越熱的人氣所左右，而是能巧捷地提煉出一系列這十多年以來中國社會上形象鮮明的文化符號，綁定在電影的故事情節之上，提亮了劇集。

比如，電影一上來就是飛出《還珠格格》的《當》，雖然十多年過去，但歌聲依舊蓬勃：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對我而言，會一邊看著電影，一邊感慨，哎，其實現在的自己不正是「山峰沒有稜角」「河水不再流」「時間停住日夜不分」和「天地萬物化為虛有」嗎？

電影中，方茴、陳尋和他們的同學們在畢業晚宴上聲嘶力竭地吼叫著，電影外，不知有多少觀眾的心也會暗暗跟著吟唱，每部電影都希望用自己的情節感動觀眾，但《匆匆那年》似乎比它們多了一種情緒的同頻和互動。



·三·

由倪妮飾演的方茴和由張子瑄飾演的林嘉茉，這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青春女孩，雖然擁有相同的青春記憶，但她們到底誰才應該是一個男人的最終所愛，其實也是這部電影可以憑藉一個簡單的同頻互動就能拉攏你的地方，方茴的雅緻、清麗和夢幻，林嘉茉的熱狂野、灼熱和現實，對男孩們和男人們來說，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必會有不同的取捨，雖然電影里長大成人後的林嘉茉濃妝淡抹之後的第一次亮相，即形象大變，雖然傳說中的方茴一直只能出現在男主人公的想像里，但對螢幕外的我來說，答案是有的。

青春是美好的，又是短暫的，是迷茫的，又是必須選擇的，更是在選擇之後必須真誠面對的，《匆匆那年》以一種青春的寂滅感撼動了著我們內心裡從未朽去的青春夢境，但現實中的我們仍然要尊從已有的選擇和指向，每個男人心裡可能都會永存一個方茴，但這並不是我們今天受到感動和發出感慨的全部，因為還有一半的內容是，退而求其，我們是不是能夠在另一個必要的階段，擁有過一個那樣的林嘉茉？

因為人生不能重來，匆匆那年之後，是匆匆今年，匆匆今年之後，是人生之匆匆，都說人生若中如初見，但人生卻又並不只有初見，哎，如若擁有，夫復何求？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