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毀那年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手賤買了兩張匆匆那年電影票，想著跟風回首青春。可憐我姑娘沒約到，找了個男人陪我。電影很爛，兩鐘頭下來，蛋碎一地，報復社會的念頭油然而生。

下面，我以男主的視角替大夥複述這部片子，買了票沒看、或者準備看沒來得及去的，別錯過。

 

我叫陳尋，這是我的故事。

 

我是地道的北京人，卻操著一口台灣腔。表問我為什麼，台灣人容易約到炮你不造嗎。

這不，今晚我又得手了。小妹是個殺馬特，被我小小吹個牛逼就給拿下。我喝蒙了圈，她管我叫大叔，我想說老子有那麼老嗎。轉念一想，非主流嘛，都他媽醬紫，俗是俗了點，將就玩玩吧。

第二天酒醒，我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內褲都給她扒了。要不是酒瓶擋著，小弟弟就走光光啦。殺馬特向我請教約炮速成法，我想這獨門絕技，哪他媽能隨便告訴外人。於是就騙她說，我是第一次，經驗值低著呢。

 

幾天後，高中一哥們結婚，他叫趙燁，是個逗逼。請帖都來了，據說娶了個鄉下媳婦，我想，看笑話這得去啊。

想不到冤家路窄，婚禮上我遇著前幾天約炮那殺馬特。原來她是趙燁請來的婚禮攝影，名叫七七，來自法蘭西。我想這也沒法趕人走啊，份子都隨了現在就撤不划算，沒法子就硬著頭皮見了。

殺馬特對上回的約炮速成還不死心，對我盤東問西，簡直是在查戶口。我他媽都快毛了，想到是哥們喜事，只能壓著火，陪他們回憶我在夕陽下奔跑的青春。

 

1999年，我高一。

那一年，天空很藍，白雲很白，樹木很綠，我很年輕。那一年，還珠格格在熱播，我卻只喜歡新白娘子傳奇。表問我為什麼，我是班長。為了證明我很屌，我只能做我自己。

一次尋常跑步中，我看到了她，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香樟青翠，陽光晃眼，一瞬間我彷彿見到了許仙。葉童是我偶像。她倆太像，讓我不忍直視，她太美，讓我不肯挪眼。

她叫方茴。那一秒，我愛上了她。

 

那時候，我有一幫朋友，趙燁、喬燃、林嘉茉，還有蘇凱。

趙燁，名如其人，他是火華社請來的逗逼，暗戀林嘉茉。林嘉茉是女神（經病），喜歡蘇凱。蘇凱長得像曾小賢，籃球隊長。喬燃是才子，新概念作文冠軍，跟我一樣，喜歡方茴。

 

喬燃明顯不如我。我乃一班之長，同學哄老師愛別人家孩子崇拜。為了在愛情遊戲裡佔得先機，我得做點什麼：

首先，權力誘惑。在我極力推薦下，她當上宣傳委員，位居高一（1）班七大常委之一。

其次，製造輿論壓力。趁著教室沒人，我在黑板上寫「方茴喜歡陳尋」，同學跟著起鬨，正好順水推舟。

再次，製造二人獨處機會。在我預先計劃下，她負責黑板報，我藉機撇開課後的籃球賽，去教室單獨陪她。

再再次，公開場合英雄救美。方茴是個病秧子，空腹升國旗撲街，我一個馬步上前，一記左勾拳……哦不對是一把將她背上肩，衝去醫務室。

最後，開啟抖機靈調情。在醫務室，用一口溫柔的台灣腔問她宣不宣我，讓她回答是或者不是。隨即上演事先安排的橋段。醫生是托，你們懂的。

就這樣，我搞定了她。

那年冬天，我們一起倒數，跨過千禧年。漫天煙火下，她吻了我，那麼溫柔。

 

那些年真的很快樂。我們無憂無慮地生活，騎車奔馳在校園，嘻戲玩耍在海邊。

趙燁和林嘉茉在海邊寫字，我猜他們應該是寫些什麼天長地久的誓言。林嘉茉為了蘇凱，存了好多編號SK開頭的一塊錢。喬燃很難過。他怕別人不知道這場心碎，恬不知恥地把痛苦寫進作文。語文老師有眼無珠，居然被他的文采打動，讓他在課堂上酸了吧唧一通念。我不玩這種熊孩子式的偽浪漫，方茴給了我安全感，這讓我欣慰。

 

我會偶爾帶她去體驗一下那年頭最時髦的室內活動——溜旱冰。一群朋友陪同，我來買單。還珠格格的主題曲響徹全場，我們跟著策馬奔騰。

方茴是生手，我就帶她溜。一圈兩圈三圈四圈，轉得我都快蒙圈個蛋了。迷迷糊糊地，不小心撞到一小混混。混混對方茴出言不遜。一幫社會惡勢力，破壞社會和諧，我想這哪成啊，必須除暴安良。

 

萬萬沒想到，對方人多勢眾，二流子身懷絕技，我毫無招架之力，被他們一頓胖揍。我想這下完犢子啦，打狗不成反被咬，丟人丟到家了。

這時候，方茴矗立於人群之中，大喝一聲：我們分手吧！

我正備受蹂躪，這一聲突然傳進耳朵，讓我一頭霧水。苦難見真情，這會談分手，難道是她嫌我幹不過這幫癟三丟她臉了？臥槽真是世態炎涼，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我想，既然已經被一幫男人揍得顏面掃地，落魄之餘怎能繼續被女人羞辱。瞬間小宇宙爆發，我躲開拳腳，昂起傲嬌的頭，回應道：我們在一起過嗎？

說完之後，萬念俱灰。我想今天跟這幫孫子拼了。

 

怒火一上來，能量就爆棚。我一個馬步向前，一記左勾拳右勾拳，惹毛我的人有危險……哼著周節棍的雙杰倫，我所向披靡。

與此同時，方茴的一聲大號，也召喚來了神獸，哦不對是朋友。趙燁喬燃蘇凱一擁而上，向對手發起進攻。趙燁戰鬥力弱，迎上去被人一頓揍。蘇凱截然相反，三拳兩腳撂倒一堆。林嘉茉充當起一個無恥的看客，望著蘇凱一招一式心潮澎湃。

 

武鬥過後，我得知了方茴的過去。她以神似許仙的美貌，被混混大哥追求。大哥是真愛，一次意外中竟然為她送命。大哥一死，小弟們騷擾不斷，無奈之下她只能轉學，來到了我的身邊。

我知道這段編得太假，可我不想揭穿，甚至還原諒了她。我願意和她廝守一生，過往的故事，有什麼所謂呢。她是個有故事的女同學，這已經讓我迷戀。混混能為她去屎，我也要做點什麼，來證明我的真愛。

 

趙燁為林嘉茉賭氣，在籃球場上摔斷了小臂。我們集體去醫院看望他，他卻卯足勁賣萌。林嘉茉壓根不喜歡他，做什麼都是徒勞。我有方茴，比他幸福。

為了達成趙燁的願望，我答應替他打籃球賽贏回冠軍。我們在他手臂的石膏上火鉗劉明，以表真心。

 

籃球賽我們連戰連捷，順利衝進決賽。

決賽當天，方茴被他爹提前接回家，沒來現場為我加油，我心不在焉。球隊在最後一波進攻時，落後對方兩分。到了一投定勝負的時刻。

我們問教練：後面怎麼打？

教練裝得一手好逼，套用灌籃高手台詞：你們是最棒的。

我想這不等於屁都沒說嗎，只能強投三分啦。果然，最後一波進攻我來出手。千鈞一髮之際，我還不忘擺了一陣pose，最後一秒鐘三分出手，穩穩命中。

我們是冠軍。

絕殺之後，我被隊員拋了起來，接受膜拜。這麼光鮮的時刻，我還在掛念方茴。我很遺憾，她沒能看到我閃閃發光的那一刻。

 

不知不覺，高三了。

高考臨近，學業越來越忙。所幸我們是社會正能量的典範，愛情不但沒耽誤到學習，反而讓我們更努力。我們還承諾，考同一所大學，畢業不分手，雙宿又雙飛。

 

拍完畢業照，我們在校園裡找了棵歪脖樹，刻下了永遠在一起的誓言。轉眼間迎來高考，那個讓無數人心碎的夢魘。

果然，世事難預料。高考當天，方茴哭著告訴我，她算錯了一道13分的數學題。她說我們上同一所大學的願望要落空了。

我心底暗罵，嘴上卻也只能安慰，不要緊，不會落空的，相信我。

高考次日，我選了一道13分的物理題，空著不做。事實上，這題本身也巨難，我心如亂麻懶得再想，一了百了提前交卷。

 

高完考，是等待分數的煎熬。我們聚在一起K歌，又是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一片喜悅祥和的氛圍中，北京申奧成功的消息傳來，我們欣喜若狂。那是2001年的夏天，那個我一生都在懷念的夏天。

 

你知道，故事總是遂人願的。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們還是上了同一所大學。我學會計，她搞市場營銷，真好。

開學軍訓時，我憑著一首對面女孩子看過來，又一次讓一眾少女拜倒在我的牛仔褲下。學長他說想把馬子要會彈吉他，五月天唱得沒錯。對面有個女孩真走了過來，她叫沈曉棠，她說想和我一起彈琴。

 

畢業是一窗玻璃，我們要撞碎它，然後擦著鋒利的碎片走過去，血肉模糊之後開始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喬燃那孫子是富二代，高考沒參加，直接去英國。林嘉茉上了大學，趙燁落榜擺起了路邊攤，兩個人還以朋友的名義廝混在一起。我明白她並不愛他，他是註定屌注孤的命。

 

我雖擁有方茴，可那又怎樣呢？都說上過大學，上過大學女生，大學才完整。成年人，我有生理需求，她只贈我空歡喜。我一再試探，她卻油鹽不進。

又一次試探未果後，我怒火中燒，生吞杜蕾斯。方茴這才答應我，她生日那天以身相許。我喜出望外。

 

那一年，汪峰混跡在鮑家街43號，音帝之位還空缺。唱歌是我的夢想。新年晚會將近，我當然首當其衝。

為了表演的盡善盡美，我整天練琴。那段日子，方茴忙著功課，我們課表不同，她不願逃課，相處時間所剩無幾。慢慢的，我們疏遠了好多。

相比於方茴的沉默內斂，沈曉棠要開朗活潑得多。我們膩在一起唱歌，漸漸親密。吃飯時她主動為我夾菜，對我關懷備至。

 

方茴生日那天，我睡過了頭。匆忙找到她時，見她走路一瘸一拐，腳好像受了傷。她徑直上了她爹的車，對我不理不顧。我知道這段時間她來電話，我好幾次因為練琴沒能聽到，但我只覺得這等小事，沒太在意。直到車呼嘯開走的那一刻，我知道，謀劃已久的生日計劃泡湯了。

 

新年晚會。想到終於能為愛人唱首歌，我滿心歡喜。萬萬沒想到，上台表演前一刻，我接到了她的分手電話。

舞台上的我心不在焉。表演結束後，匆忙衝出禮堂四處找她。記憶中的那天，下著鵝毛大雪。我在雪地裡奔跑，不知所措。

 

心碎幾天後，也就釋然了。沈曉棠適時出現，填補了我感情的空缺。

她說，方茴和你分手，簡直是有眼無珠。

她說，你是我眼中最棒的男人。

她說，你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

我很餓，欣然同意。吃過幾次後，我倆租房住在一起。那段日子感情的失落漸漸翻篇，我擁有了全新的生活。

 

2002年夏天，喬燃從國外回來，趙燁組了局，高中五人組又聚在一起。很多人與事，都起了變化。趙燁和林嘉茉鬧掰，喬燃道出了她對方茴持續多年的暗戀，被林嘉茉一口拒絕。

酒醉後，方茴哭著求我回頭。我知道一切都太遲，怪只怪命運無常，造化弄人。喬燃為方茴出氣，動手揍我。我猛烈還擊，趙燁夾在中間，左右開脫。

那一年，國足第一次打進世界盃。在國足被巴西虐菜的那一刻，我們三人扭成一團。桌椅橫飛，萬分狼藉，直到被一身肥肉的老闆制止，以賠償飯店損失告終。

那年盛夏，趙燁砸碎了當年一起簽名的石膏，林嘉茉花掉了一大摞編號SK的鈔票。我們都這樣離散在歲月的風裡，回過頭去，都看不到曾經在一起的痕跡。

 

不久後，我無意中聽說室友睡了方茴。媽了個炮的，老子都被上過，居然讓他給睡了。不揍他，顏面何在。我開掛似的把他一頓胖揍。揍完之後，淋著雨去找方茴。

那天瓢潑大雨，把我淋成了狗。

我問她，不相愛的兩個人，怎麼可以上床？

她說，為什麼不可以？

我說，誰都可以，你就不能跟他，他根本不愛你。

她說，我愛你，你可以跟我上床嗎？

我竟無言以對。可字說到一半，被我生生嚥了回去，我需要矜持。她轉身上樓，我想這女人絕對是個碧池，這麼糟踐自己，讓她玩蛋去吧。

 

日後時光並不平靜，方茴懷孕了。沒有杜蕾斯，那孫子一炮命中，讓我欲哭無淚。

親眼目睹方茴的無助，我萬般不忍。畢竟初戀，畢竟愛過，為幫她度過難關，我只能忍氣吞聲戴上綠帽，當起接盤俠。沈曉棠送我一耳刮子後，轉身離去。

 

後來，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她打胎。方茴要求無麻醉墮胎，將無痛人流前倆字置之不顧。最後扶牆出來時，已是憔悴不堪。

她說，孩子如果是你的，該有多好？

我心底默念滾犢子吧，可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往下流。

方茴哭得梨花帶雨，也許是被我陪打胎感動，也許是疼痛帶出的淚水，可誰會在意呢。一個默契的擁抱後，我們分道揚鑣。

我望著她的背影出神，我想這真是個奇葩。那一刻，我在心底對自己說，我們都忘記了，以後的歲月還那麼漫長，漫長到我可以重新喜歡上一個人，就像當初喜歡你一樣，可是，真的可以像喜歡你一樣地去喜歡她嗎？

 

青春回憶完，眼角已濕潤。趙燁拽我唱歌。我唱起匆匆那年，淚水再次湧出。

七七錄完婚禮視訊，將VCR刻成光碟送我，臨走前特別叮囑讓我看完，說是片尾有彩蛋。我答應她一定看完。

回到家，我耐著性子看起光碟。最後幾分鐘，VCR拍攝風格突變，單一的人物面部特寫沒了，變成王家衛式的手持移動拍攝。鏡頭呈現著法蘭西的異域街景，搖晃不定的畫面中，有人在叫喚姐姐，並向著遠處慢慢聚焦。

鏡頭定格後，我看清是個紅裙姑娘，她背面示人。七七喊了一聲，她回頭瞬間，我終於看到了那張魂牽夢縈的臉。我呆住了，我想這下完了，原來約炮的殺馬特，是我初戀女友的妹妹……

 

【完】



對，你沒有看錯，匆匆那年就是這麼個狗血淋頭的故事。

一幫超齡高中團，即便擁有再精緻的臉蛋，仍然極度不協調。導演不知跟倪妮什麼仇什麼怨，鏡頭呈現給觀眾一張丑爆的臉。電影打著青春的旗號，毫無下限地撈錢，本來美好無限的初戀被這樣演繹，真讓人作嘔。唉，那些青春，那年夏天，我會記得，但請不要糟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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