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客人，來自我們所不理解的地方

時隔幾年再看這個片子，感慨頗多。
第一次我真的以為他是精神分裂了，當時看到Robert在天台上無神的眼睛，簡直哭得一塌糊塗。
但唯有結局bess的消失，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這次我發現其實這真的就是一個科幻片。
只是我之前一直沒有想通，外星人究竟怎麼能來去自如，甚至最後真的帶走了bess。而它和Robert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
我想明白了。

重看這個片子時我想起了《鄉村教師》：被外星人選擇做測試的人類，不是什麼科學家、不是來自大城市，而是來自荒涼的山區，是一群面臨輟學的孩子。

電影裡，一個可以光速旅行的外星生物選擇了一個屠牛場的孩子：一個有著非凡才智，卻最終被生活所束縛，為家庭做了一個屠牛場的工人，儘管他從內心厭惡這份工作。

象徵高等文明的外星人和人類文明荒涼角落的人，這種強烈的錯位和對比讓人覺得不協調，甚至荒誕，卻讓人印象深刻。

我們總是只相信我們能夠理解的。
如果你問我，在那無邊的黑暗之中，在星光也無法溫暖的逐漸冷卻的宇宙里，還有沒有別的生命？——我很確信，一定存在。
人類，當然不是孤獨的。
這不是妄想，而是機率。


評論裡有人為真相爭論不休。
有人說「他，不可能是外星人」
關於人格分裂的解讀我完全能夠get，但——我覺得，這就好像是一場智力遊戲。又或者這樣解讀更加增加這個故事的悲劇性和戲劇性，讓它看起來更理性，更現實，或者說更深刻。因為那就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人類的悲劇了。
（但其實要解釋5年的失蹤、謎一樣的讓博士都驚訝的天文知識和他從醫院的神秘消失，反而顯得男主是個超人。）

有不少評論通過努力抹去這部電影外星人和科幻因素，揭露這個故事背後的黑暗和人性。後來我讀了原小說，才發現那些所謂『科幻外衣下的真實』這類說法，和原著中醫生最後的報告簡直如出一轍。
原來這些想法並不是什麼新鮮出爐的解讀，從一開始，這就是原小說中精神正常的人類對K-PAX星的來客的最終理解了。
當醫生向社會描述這個故事時，他沒有講一個科幻故事。



但我知道，無論是在原著還是在這部電影裡，它就是那隻青鳥，它就是那個成為屠牛場工人的孩子的外星朋友，它就是來自K-PAX的aline。


它們是遠比人類高等的文明。
甚至是以精神體存在的（類似《詩云》中的高等文明），可以「附身」（或者說「寄生」）在地球上面的低等生物上，它可以和動物交流（就像和人類交流），甚至，它也可以像附身人類那樣附身其他生命體。
而它不知道出於何等機緣——也許就是純屬對於低等文明的好奇——和一個地球孩子成為了朋友。它教會那個孩子關於星空的知識，關於K-PAX的知識，讓那個孩子的內心不再平凡。
（怎麼做到的？同樣也是附體。）
但那個孩子卻被他所成長的土地，被荒涼的家鄉，被人類的生活所束縛。Robert有了女朋友，又意外有了孩子。為了養家，他不得不留下來，埋葬了自己對於星空的渴望，成為一個屠宰場的工人。
甚至我們可以猜測，那時候它已經答應帶Robert去K-PAX，但因為這些意外而放棄。

正如某人說的，「現實的引力讓我們留在地面」——哈。

然後不幸發生了。
它感知到而再度回到Robert身邊。
當Robert決意自殺，在河流中溺水，是它試圖保護他。
它救了Robert的生命，但Robert的精神已經崩潰。

K-PAX星上的人相信，萬物都有自我治癒的能力。
它也這樣相信著。
它不願放棄這個朋友。
它知道只要自己離去，Robert就會死。
所以它在地球上逗留了，為了等待朋友的「自愈」，為了尋找治癒他的方法。但那時候，它不懂得家庭，不懂得人類的羈絆，不懂得『愛』可以殺死一個人類。
它或許可以感知Robert的痛楚，卻不明白原因。
而它留在地球的另一理由，它一直提到的「報告」，也許就是它在考察讓Robert崩潰的事物——人類的家庭，思念，愛。
（後來讀了小說，裡面有它的報告內容來著）


5年過去了，它借用『死去』的朋友的身體環遊地球，考察人類，它開始思鄉，而離它回K-PAX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它終於帶著Robert回到社會的視線之中，選擇合適的人託付自己的朋友。
也許最後它也發現了吧，或許它可以拯救其他的心病，卻唯獨無法挽回Robert因愛而破裂的靈魂。
只有這個是無法治療的。
它已經解到，家庭對人類是怎樣重要的事物。

最終它將Robert託付給了醫生，而自己帶走了無家可歸的Bess。

要我說，這個電影是一段外星人和地球人的友誼的故事。
也是對於人類，與自己未知的事物接觸的故事。

我並不覺得從科幻的角度來看，結局就是皆大歡喜。
事實上，即使是如它這樣來自可以超光速旅行的高等文明的生命，也無法拯救自己的朋友。儘管它已經努力過，盡力過，但最後也只有放下不想被治癒的Robert。


PS
原小說中多次提到人類宗教對人的傷害（包括Robert的家庭），這點在電影裡隱去了。
而在小說的描述里，最後Prot幾乎成了精神病人們的新信仰，人人都渴望去K-PAX，醫生形容為「天堂」。而在Prot離開後，熟識它的人們依然相信著它會回來，也相信著它所描述的美麗平靜的天琴星的異世界。
很有趣的替換，事實上這神秘無比、循循善誘的Prot簡直就像是……不說破了，也許有的人會有同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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