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關於榮耀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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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潛將》是一部由小喬治蒂爾曼導演，以美國曆史上第一個黑人深海潛水員卡爾布拉希爾的傳奇經歷為題材的傳記影片。影片描述了黑人海軍卡爾的人生故事，反映了當時美國社會中普遍存在的種族歧視和官僚作風，凸顯了主角卡爾英勇光輝的英雄形象。同時，滲透貫穿在整部影片的親情、愛情和友情也為這部恢弘的電影增添了柔和動人的情感色彩。希望和絕望的衝突、愛與恨得鬥爭、榮耀與卑賤的張力、正義與邪惡的撕扯，將這部影片織繪成一個個完整而細膩的人生故事，這也是《怒海潛將》能得到觀眾的青睞以及能夠對其展開充分的美學探討的原因所在。

一、《怒海潛將》內容梳理
   影片漢族覺卡爾布拉希爾出生於不靠海的肯塔基州，一個貧苦的黑人小佃農家庭，但自小就喜歡在家鄉的河流游泳，培養了優良泳技。年輕時他應徵進入軍隊服務，正是假如海軍的隊列。然而初入軍營的他發現，在海軍內部並非如他所想像的那樣美好，處處都有種族歧視的陰影，就連艦艇乘員這樣的工作都要將黑人排除在外，他在艦艇上只能像大多數黑人一樣從事伙夫的工作。嚴酷的現實並沒有讓卡爾布拉希爾放棄自己的理想，他立志要成為一個不平凡的人。當他在美國海軍海斯特號當一名甲板助手時，見到了比爾森迪，當時他正為了救一名失事的飛行員，不顧危險，但最終卻被醫生認定因肺部破裂永遠不能潛水。得知這個情況，這個黑人青年便更狂熱地著迷於當一名潛水員從事搜救工作。
    卡爾布拉希爾幾乎花了兩年的時間四外遊說，積極爭取，才得以有機會參加海軍潛水訓練計劃，他遇到的教員不是別人正是被撤掉首席士官長，轉調為教練的森迪。由於種族歧視以及上級長官的壓力，森迪竭力想勸阻布拉希爾退出這個從來沒有黑人加入的行當。但布拉希爾頑強地堅持了下來，他用自己的行動一舉打破了白人獨佔潛水領域的局面，突破了海軍中最為嚴格的種族界線，並進入美國海軍的潛水菁英——深海潛水搜救部隊。種種困難和波折後，森迪最終認可了這個黑人潛水員卡爾，並與其結下不解之緣。
    不幸的是，1966年3月17日布拉西爾參與打撈美國空軍因一架B-52在西班牙南部海濱上空與KC-135加油機相撞墜毀海底的核彈時，發生嚴重的意外，不得不將左腿膝蓋以下截肢，但他不願意轉調內勤工作，在比利森迪的協助下開始辛苦的復健，在一場評估會上，卡爾和森迪用行動反抗當時擔任五角大樓人事行政部資深軍官漢克上校的不公平對待，他用艱難的毅力走完了象徵榮譽，也是戰勝被歧視的12步，最終恢復潛水員的職務。兩年後，卡爾終於成為美國海軍第一位非洲裔潛水長，完成了他終生的心願。[ 部份內容參考或引用百度百科「怒海潛將」。]
值得注意的是，這部影片中兩個主要人物——卡爾和森迪，他們有著許多相似的經歷、價值觀和信仰，而這恰能讓他們兩個完成了從一開始由於種族歧視產生的巨大鴻溝到最後相惜相敬的轉變。可以說，這部影片是關於這兩個人的傳記。而這其中，對於「榮耀」（honor）的信仰和追求是他們生命的核心，也是我認為該影片的精髓所在。

二、透過「ASNF」解析電影主線
欣賞過《怒海潛將》的人們都不會忘記那個由卡爾父親送給卡爾的收音機，在那個由木板和鐵絲組裝成、殘舊而醜陋的收音機側壁上，刻著四個卡爾父親寫下的字母——ASNF。而這四個字母的含義最終由比利森迪揭示出來——「ASNF」是英文句子「A SON NEVER FOGETS」的首字母縮寫，影片中將它譯為「吾兒永不忘」。一句由卡爾父親刻下的字最終竟然由森迪解釋出來，其中的關聯不禁引人遐想。那麼「吾兒永不忘」究竟是「不忘」什麼呢？從這句話入手，我們將能看到更多關於卡爾和森迪的人生故事，從而更加深入地探索和理解影片的核心精神所在。
回顧影片可以發現，「ASNF」這四個字母第一次出現在卡爾準備應徵入伍、卡爾父母為其送行的時候，在卡爾臨行之前，卡爾的父親把那個破舊的收音機送給了卡爾，而收音機的側壁上則寫著「ASNF」，但卡爾的父親當時並未解釋這幾個字母代表什麼意思。聯繫我們所得知的「ASNF」的確切含義，我們可以了解到卡爾的父親當時想告訴卡爾的就是「吾兒永不忘」，他希望讓卡爾「不忘」什麼？時間稍稍往前推，我們發現卡爾的父親對臨別的卡爾說了這樣一句話：「永遠不要回來這個地方。」那麼我們與「ASNF」結合之後我們似乎可以理解成：卡爾的父親希望卡爾永遠不要回來這個地方，並且永遠不要忘記這一點。然而我們有更多的疑問：為什麼卡爾的父親並不希望卡爾回到他的故鄉肯塔基州？想要解答這個疑問，我們需要理解「肯塔基州對於卡爾一家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影片的開頭給了我們答案——肯塔基州儘管是卡爾的故鄉，然而在這個故鄉，卻沒有一畝土地是屬於卡爾一家的。而這一切僅僅由於卡爾一家人的膚色——他們是黑人，因此只能是佃農，並且永遠只能是佃農，就像卡爾父親說的：「不管我多麼努力，這塊地永遠不會是我的。」在此，我們看到當時美國社會嚴重的種族歧視問題，黑人的社會地位非常卑賤，並且看似永無翻身之日。因而，我們才能理解為什麼卡爾的父親堅決讓卡爾不要再回來，因為回來就意味著要繼續這種予人為奴的日子，這種日子，永遠沒有尊嚴和榮耀可言。因而他希望卡爾走出去，用自己的力量去生存，甚至去贏取本來應該屬於自己的尊嚴和榮耀，卡爾的父親把希望寄託在卡爾的身上。在這裡，我們可以明白，卡爾的父親對卡爾說的「吾兒永不忘」已經不僅僅意味著「永遠不要回來」，它還意味著「不要忘記這裡的種族歧視、不公與苦難，要前進，永遠不要忘記。」
事實上，「永遠不要回來」這句話是貫穿了卡爾的人生的，「不要回去」地方的不僅僅是卡爾的故鄉肯塔基州，還包括了卡爾與妻子喬組建的家庭，影片中有多個細節顯現了這點——第一個細節就在卡爾在酒吧與森迪比拚之後，喬失望地欲離開，她說：「我所追求的東西比較渺小，只是努力工作、安份守己。」然而卡爾卻說：「你會過得索然無味。」這就意味著卡爾是不願意回到喬所說的那種「安份守己」的生活中的，他不會回去，他要去追求更大、更遠的目標，他需要獲得榮耀與尊嚴。第二個細節在卡爾成功從海軍潛水訓練學校畢業，在新年舞會上，卡爾告訴喬他放棄了布魯克林的待命潛水員工作，而在尋找新的任務，這意味著他無法像喬期待的那樣過「老夫老妻的生活」，因為他謹記父親的話，「不要回到充滿歧視和不公的生活，要向前。」第三個細節放生在卡爾截肢之後，卡爾從麻醉中甦醒之後，得知自己無法繼續潛水，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望向自己父親的照片以及那個寫著「ASNF」的收音機，眼中充滿了淚水，因為他恐懼自己無法達成父親的心願。但是當喬溫柔地在卡爾耳邊傾訴「回家吧，卡爾」時，卡爾卻回答：「難道你要我回家，割草坪，到處鋪上輪椅走道？在我兒子眼裡我將會是一副什麼德性？」這個回答充分地表明，他依舊堅守著父親的心願——「不要回去」，因為回去就意味著屈服，歧視和不公將永遠將人壓倒，卡爾希望繼續向前，他希望達成自己的目標，成為首席潛水長，那是尊嚴與榮耀的象徵，並且卡爾希望，這份信仰也能傳遞給他的兒子，「永遠不要回去」。
因此，對於卡爾而言，「吾兒永不忘」就意味著不要忘記過去的屈辱、歧視和不公平，同時還意味著不要忘記對於尊嚴和榮耀的追求。這正是激勵卡爾一步一步向目標邁進，最終突破象徵種族歧視的12步，最終達成為了美國曆史上第一位黑人首席潛水長。
那麼對於能讀懂「ASNF」具體含義的比利森迪來說：「吾兒永不忘」在他的生命故事裡又有著怎樣的地位呢？
其實，在影片中我們能發現，森迪和卡爾一樣，都曾經是佃農家庭的成員。在森迪的手上，還有農耕時受到創傷留下的傷疤。作為白人的森迪淪為佃農的具體經歷，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我們可以從森迪和卡爾的一次爭執中發現端倪——森迪說：「我們每次被掃地出門都是因為你老爸像地主要求比較少，他最後醉死了，但我不一樣，我是首席潛水士官長！」由此，我們可以推測，森迪淪為佃農並非由於種族原因，而是因為「他向地主要求更多」，也就是受他向比他高階級的主人提出了要求，簡而言之，他向官僚制度提出了挑戰！同樣的，我們也可以影片中找到更多的細節來支撐這個推論——首先，在影片前段展示的海軍海斯特號上，森迪打算通過快速潛水的方法去營救剛剛落水的潛水員，然而他的上級軍官漢克卻用懲罰處理來威脅森迪，阻止森迪的營救，漢克對著森迪挑釁地說道：「你應該稱我為長官！」然而森迪不顧漢克的威脅，即便違抗命令也堅持下海營救。漢克的官僚主義和森迪對生命的珍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表現出森迪崇高的理想和他對官僚主義的蔑視，他認為生命遠比官僚階級更重要，體現他對首席潛水士官長這份榮耀的堅持。當然，這件事的觸發導致了森迪官階的降級，並對他一生的潛水事業造成了深重的影響。其次，在海軍潛水訓練學校的畢業考試上，卡爾因為長時間停留在冰冷的海水中已經面臨休剋死亡的狀態，然而學校的首席長官帕克卻堅決不允許森迪營救卡爾，甚至威脅解除森迪的職務。但最終森迪還是遵循了他內心的信仰，毅然不顧帕克在廣播中的斥責、威脅和淫威，實施了對卡爾的營救。這裡，他再一次蔑視官僚主義的刻板教條，蔑視官僚主義對於生命的踐踏和不敬，冒著斷送事業生涯的危險他也始終把生命置於官階之上，他堅守的依舊是首席潛水士官長的榮耀與尊嚴。最後，我們在森迪幫助卡爾展開截肢後的康復計劃中可以看到，面對漢克對於卡爾恢復潛水員職位的阻撓，森迪明確地對卡爾說：「海總人事處長他們比我們更不喜歡像漢克這種八股官僚......我要把他們惹毛。」這句話則充分表明森迪對這種官僚主義的憎惡和唾棄。
結合森迪曾經為農的經歷以及他一生中對官僚主義的鄙夷，我們終於可以了解到，對於森迪而言，「吾兒永不忘」就是指「不要忘記官僚主義曾經帶來的傷痛，不要忘記去抗爭，永遠把生命和權力置於官階之上，不要忘記對生命的尊重，不要忘記對權力的爭取，不要忘記首席潛水士官長的榮耀。」森迪一生都沒有忘記對官僚主義的反抗，然而也正是這種反抗，讓森迪從首席潛水士官長一直降級到下等兵並被任意調配，而森迪則在這種衝突中拼命維護自己身為首席潛水士官長的榮耀，可見當時美國社會嚴重的官僚制度，這也是影片希望傳達給我們的資訊之一。

三、總結
    通過對影片中的關鍵線索「ASNF」的探究，我們分別找到了這部影片的兩條主線——卡爾和森迪。對於卡爾而言，「吾兒永不忘」意味著「不要忘記過去的屈辱、歧視和不公平，同時還意味著不要忘記對於尊嚴和榮耀的追求」；至於森迪，「吾兒永不忘」就是指「不要忘記官僚主義曾經帶來的傷痛，不要忘記去抗爭，永遠把生命和權力置於官階之上，不要忘記對生命的尊重，不要忘記對權力的爭取，不要忘記首席潛水士官長的榮耀。」在他們的生命歷程中，榮耀（honor）佔據了核心的地位，他們的一生的抗爭都是為了追求或是保住自己的榮耀，因為榮耀意味著尊雅、權利和肯定。因而，從這個角度去看，這部影片記錄的是一場關於榮耀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