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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蒂亞公爵

2014-12-18 16:04:23

《怪形》:畫虎畫皮難畫骨


應當說,《怪形》是一件生不逢時的作品,在它誕生的三年之前,一部名垂青史的科幻巨作——《異形》橫空出世,並引領了之後差不多二十年的風騷。與後者收穫了奧斯卡等諸多大獎相比,《怪形》的兩項土星獎提名顯得格外寒酸。而且由於影片中過於噁心的怪物形象等原因,《怪形》不僅遭遇過禁播,也一度被世人忽視,直到後來觀眾才重新認識到此作的偉大。

與《異形》瀰漫著的科技風和對「性」的隱喻不同,《怪形》主打的「變異」題材略顯廉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往往用幾隻變異的怪物和幾個冒失的男女就能打造一部三流的恐怖片。然而,《怪形》之所以能從一大堆類似的B級片中脫穎而出,與其具有普世價值的核心以及各方面的精心打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這一點,單從影片聘請的兩位宗師級人物便足以可見一斑,斯坦·溫斯頓(「終結者」系列特效師)為此片製作了上萬個特效和模型,而埃尼奧·莫利康內(《西部往事》、《美國往事》、《天堂電影院》等原創音樂)則為壓抑詭異的氛圍貢獻了高質量的配樂。

《怪形》的故事本身並不復雜,南極科考隊員在冰層中發現了奇詭的事物,以致相繼被不明生物「傳染附體」,最終險遭團滅。有趣的是,在倪匡的「衛斯理」系列小說中有個名為《犀照》的故事也有著類似的起因:科學家在南極冰層下發現許多奇形怪狀的生物遺骸。雖然其他情節大相逕庭,但從《犀照》的寫作時間看(1984年1至5月連載於《明報》),或許倪匡是在《怪形》中找到的靈感。

依照生理學來講,我們的恐懼都是源於大腦中杏仁體的作祟,這個被稱為「恐懼中樞」的地方掌管著人類的恐懼情緒,通過調動記憶或經驗來使我們感到害怕。不過歸根結底,人類最大的恐懼都是源於未知,我們沒有對死亡的經驗,也不知道死後究竟是何感受,因此在潛意識中便將死亡視為異常痛苦的事情。久而久之,這種不明形狀的痛苦就在我們反覆的臆想中把恐懼推至巔峰。在《怪形》中,儘管人體(包括狗體)的各種變異駭人至極,可是讓影片裡的角色和螢幕前的觀眾感到恐懼的,終究不是變異後的模樣,而是變異本身的無法預測對心理層面的巨大衝擊。

早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有一部叫做《天外魔花》的電影就已經帶有了相似的色彩。影片講述了美國小鎮上突然出現的一種神秘大豆莢,凡是靠近它的人都會被其控制,弄得鎮上的居民人心惶惶,鄰居家人是敵是友也真假難辨。這種由「信任危機」引起的恐慌亦被約翰·卡朋特帶到了《怪形》之中,科考隊員們雖是同事,然而在生命受到威脅的關頭也不得不懷疑起別人。在驗血測試的段落里,相互敵視、人人自危的氣氛達到頂點,著實令人屏息。

看過《聖鬥士》的人應該能夠記得有一位名叫「隆奈迪斯」的海鬥士,專門依靠變身為對手親人朋友的方法來騙取信任並殺死對方,與《怪形》中外星生物的行為方式有著異曲同工之處,而其原型則是希臘神話中善仿人形人聲的水怪。由此可見,自古以來「信任」這樣東西便是令人捉摸不透的雙刃劍,既能成為人與人之間溝通合作的橋樑,也可以變作人與人猜忌虞詐的根源。

本文的標題是「畫虎畫皮難畫骨」,它的後半句可能更為著名——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是相當複雜難明的動物,即便是自己也不一定了解自己,何況他人。影片中外星生物的模仿能力雖然可怖,但與之相比人類本身的虛情假意、欺瞞謊騙要可怕得多。信任一個人殊為不易,而看清一個人更是難上加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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