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18 18:44:34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馬走日:「找個愛人,不是和他一起死,而是和他一起生」 ,是生是死,不過一步之遙。愛情如此,藝術亦如此。
看完以後感覺,這不是一部觀眾容易接受的電影,因為無法接受,所以多數人情感上只能認為它是爛片,事實上影片不算絕對意義上的爛片,只是這種影片本可以拍的更好。除了敘事結構略微弔詭,全片無論從色彩,台詞還是演員,硬的功底都在,這只是一部某些觀眾認為拍砸了的電影。姜文錯在哪裡?錯在步子邁的太大,不小心扯著了蛋。一沒有討好觀眾,又一次嘿咻過頭忘了九淺一深,以致於最後把持不住快活升天了。二最終沒有討好自己,怎麼剪都感覺給不到勁兒,不是沒有誠意,是誠意的對象弄了錯,首映會上,姜文說過,自己在幕後看片不下200遍,如果這樣的電影被叫做不誠意,確實是對電影原創團隊最大的侮辱。
這部片子形式主義風格十分強烈,這基本是屬於姜文自己的作品,片中典型的操縱雜糅的敘事元素與西部野性的風格化視覺元素都流露出刻意的痕跡,但是又不全是形式主義風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編劇中有廖一梅的參與,給人一種拍著拍著就變成先鋒話劇的感覺,孟京輝亂入其中。故事基本上是姜個人情感的抒發,這種拍法的特點就是導演對客觀現實的忠誠度降低,一般而言故事的靠譜性已經不是導演的考慮。類似的大師作品還有比如英格瑪·伯格曼的《第七封印》,比如昆丁的《黑色追緝令》,其中充斥的盡情暴力就是電影的全部內容,就像《一步之遙》其中充斥的大量快節奏台詞,大白腿和雄性荷爾蒙。進電影院,享受它,即可。如果我非要追究故事呢?那麼往下看。
故事到底講了什麼?
第一段:歌舞劇
第二段:愛情戲
第三段:反抗戲
首段這半個小時基本是姜文個人審美趣味脫韁的展現,像是告訴全世界,老子就他媽喜歡紅磨坊、好萊塢歌舞片,還有《教父》,非常喜歡!老子要致敬老子要完成兒時夢想你們全他媽別攔著我!於是就有了開場的黑白畫面,滿滿的義大利影像風格,文章出來對著姜文叨逼叨逼一堆,然後姜文突然轉身,穿著西裝,玫瑰,昏暗的燈光,配上懷裡抱著一隻兔子,這就是在向《教父》開場馬龍白蘭度的表演致敬,隨後近半小時的歌舞劇像極了姜和葛的雙口相聲,葛大爺也是蠻拼的,一身才氣全被用作喜劇包袱竟也毫無怨言(後面還有SM)。畫面華麗程度有點像《了不起的蓋茨比》,這段是姜文個人趣味的極致體現,這就是形式主義風格的電影,鏡頭就是語言,鏡頭就是快感,大白腿,台詞,快節奏,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需要你去追尋,爽就可以。這也是為什麼廖一梅說影片劇本還沒弄好,這齣歌舞劇就已經提前拍的原因,姜導的心態大概是:「你們拿三十分鐘給我,我就他媽想爽一把。」可是一拿就拿了不止三十分鐘。
之後是愛情戲,整部片的凌亂感就是因為一個馬走日和兩個女人不清不楚的愛戀關係,其實故事很簡單,馬走日捧紅了花國公主,公主愛馬,馬不領情,公主死,馬成疑犯,逃跑,武六愛馬,和馬一起,兩人共同患難,光輝燦爛。站在周韻的角度,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她會誇姜文浪漫了。這個部份情節中穿插充斥著社會當下的官商勾結,性交易,貪婪和虛榮,以及道德問題的探討,比如洪晃飾演的大老婆對女兒媚俗的「訓斥」,以及人物性格的兩面三刀,這是現在某部份群體的縮影(洪晃老師也是蠻拼的,片中演出確實對得起戲劇專業的功底和話劇經歷,只是IMAX上面顯得更大了,觀眾到時要hold住!)。這些亂七八糟的亂象雜糅在一起什麼意思呢?就是馬走日在亂世中經歷了這麼多弔詭的事情,最後目的地是信仰,是愛情,而信仰愛情,也是理想主義的衍生,都代表了馬走日也就是姜文的追求。至於中間的情節,就是順便批判而已,源於姜文酷愛北洋時期的虛幻迷離,所以把各種元素一股腦兒往裡塞,這種敘事結構的混亂是一種另類的電影語言,一次個人主義實驗。也只有姜文敢這麼拍,當然你也可以把這理解成姜文在亂拍。
最後私以為全片雖然在講馬走日的經歷和亂象,講他的愛情糾纏,但是伸冤和抗爭才是人物的核心,也是本片的核心。有人說馬走日沒有角色性格,馬走日的角色性格就是在追求浪漫主義過程中跳脫性的反抗,馬走日是誰,他就是姜文本人。當王志文用文明戲來演義」閆瑞生案」的時候(王志文演的王天王活靈活現,顛覆了以往角色,上海文明戲講究的就是隨意即興,這種戲中戲的隨意感更加難演,非老道方法派不能勝任,王志文在其中出入自如,無掛無礙,台詞方面上海腔調的演繹救場效果更是槓槓的,極境鬆弛,極境克制),馬走日看到了戲中對自己的扭曲和誤解,突然不惜命了,跳出來抗爭,這像極了姜文個人追求個人主義風格過程中被人誤解的難言之隱急於掙脫,早期電影的被禁,票房的失利,以及電影語言不被理解,都在馬走日(也就是現實中的閆瑞生)這個角色身上得到釋放。你們他媽誤解我?老子現在不想忍了。可以想像,姜的整部電影,都帶著濃郁的個人情節,他把自己當成閆瑞生,整部影片都是站在馬走日也就是閆瑞生角度拍的,於是各種鬼怪任性的野蠻生長,就像劇中那句「我還是個孩子。「可惜,你是孩子但觀眾還是襁褓中的嬰兒,嬰兒更沒法忍。
馬走日說 「找個愛人,不是和他一起死,而是和他一起生」 ,是生是死,不過一步之遙。愛情如此,藝術亦是如此,電影情懷與觀眾審美的距離,藝術追求與市場的距離,做市場的奴隸或是藝術的烈士,這些在《讓子彈飛》的功成名就後,顯得更加難以取捨,在中國大陸,敢這麼拍電影的,也就是只有姜文,於是好片和爛片,也就是姜導的腦熱一拍,這一切,就如你於藝術,藝術於觀眾,觀眾於心中的姜文,隔了很遠看不懂,近一步,或許能懂,再近一步,恍然大悟,這麼多年姜對電影的忠誠始終無法徹底,人到中年,是進一步被槍斃,還是退一步保外就醫,對姜文自己來說,都不過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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