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遙》：任性的導演任性的片，沒那麼好也沒那麼差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一步之遙》絕對是能讓黑和粉打起來的那種片：黑者痛斥連故事都講不好的片根本算不得電影，粉者表示姜文就是姜文不要拿世俗的眼光去衡量看不懂是你智商低。
應當說，這兩種思想，都是十分危險的。
第一種思想，認為電影只是講故事，這未免太狹隘了。一部晦澀的電影，可能在當時遭遇票房慘敗，卻不妨礙它日後因為獨到的視角或超前的思考而成為經典，《2001太空漫遊》、《電子爭霸戰》、《銀翼殺手》均是如此。電影不只是從電影角度接受評判，甚至也不只是從藝術角度接受評判，它也要放到社會和歷史的尺度上去接受評判。也許這麼說略顯晦澀，我們暫且按下不表。
第二種思想，實為腦殘粉思維，殊不可取。對於一部在院線公映的電影來說，如果絕大部份觀眾表示看不懂，那它在商業上已經失敗了，即使導演的智商真的超過觀眾，即使這部電影真的會在日後成為經典。在市場經濟下，侮辱觀眾的智商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也就是說，既要票房，也要口碑；既要面子，也要里子，這才對得起花錢買票進電影院的觀眾。明確了這一點，我們再來談談這部《一步之遙》。
這是一部現象級電影，現象級電影的特徵就是，會引發大規模口水戰。所以我們一定要擺正心態，不去理會那些漫天的口水。這些口水，充分說明了本片劍走偏鋒的非主流本質，也充分說明了導演的任性。
想必黑和粉都不會反對，本片從頭至尾，充滿了聒噪的音效、眩暈的鏡頭、離奇的情節、殘缺的人物、不知所云的台詞以及姜文自己喋喋不休的旁白自述（事實上這些要素分別被黑和粉用來證明這是爛片，以及這是姜文的個性所在），看完真是令人一頭霧水。
就說人物吧，只有姜文飾演的馬走日一個人面目略顯完整，舒淇飾演的完顏英戛然而止（而且其配音真是一大敗筆），葛優飾演的項飛田有頭無尾，王志文飾演的王天王有尾無頭，文章飾演的武七若隱若現……給人的感覺是，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一個大宗旨大目的服務，至於他們本身的來龍去脈，倒成了次要的了。
這個大宗旨大目的，應該就是馬走日本人，以及他背後的故事了。所以姜文也真是「自戀」，找了這麼多人給自己襯托。
那姜文又講了一個什麼故事呢？這個故事也夠荒誕離奇的：說是上海的大帥之子武七，不堪忍受被義大利小姐稱為暴發戶，求馬走日幫他花錢，要花得像個貴族。於是馬走日與法租界警察項飛田辦了場花國選美，把衛冕的完顏英再次捧上了花國總統的寶座。值得一提的是，其它競選者都是唱唱跳跳的來正常競選，唯有完顏英靠著看似純粹的濟世情懷就衛冕成功，不禁讓人揣摩這裡是不是有貓膩，但影片最後也沒有交代。
選美這事兒很快就過去了，結果完顏英不知道抽哪根筋，非要馬走日娶她，馬走日不肯，帶她駕車兜風，給她抽大煙，估計他自己也抽了，結果不小心出了車禍，完顏英死了，馬走日被當成了殺人犯。
馬走日去帥府求自己的舊相識、武七的姐姐武六（周韻飾）幫忙，反而碰巧救了正被大帥懲罰的武七和項飛田，但終究沒有把幫忙的事說出口。
項飛田翻臉不認人，追捕馬走日，馬走日亡命天涯兩年沒有音訊，結果因為氣不過王天王演戲歪曲事實、醜化自己，在戲台上對其大打出手，結果被捕。
看了兩年馬走日為非作歹戲碼的輿論，一邊倒地要求槍斃馬走日。項飛田想順應民意陞官，王天王和武七想藉此拍個電影出名，唯武六在得知他不是殺人犯後全力相救。她求自己父親把馬走日引渡到自己軍中，於是輿論紛紛猜測這裡面有桃色新聞。
武七的母親忍受不了，唆使大帥槍斃馬走日，武六於是帶著馬走日出逃，馬走日不想連累武六，還是被打死了。
從這段敘述，完全看不出導演要表達的意思。導演是想說，人言可畏，人言可以踐踏法度？亦或是，大眾樂於對慘案做無休無止的消費與意淫？又或者，那些所謂的菁英人士都是齷齪小人，唯有武六與馬走日這樣任性瘋癲才是真性情、才值得敬佩？
還有那些不知所云的台詞，似乎內藏玄機。
譬如影片名為《一步之遙》，而馬走日與項飛田，確實就差一步，而結果也天差地別。影片一開頭，馬走日跟武七講了個故事，說大清還在時，他被老佛爺叫去給出主意，他提議說剪辮子，老佛爺說好！你去辦這事兒！他就回去喝酒，等酒醒時，民國了。武七疑惑：那辮子不也剪了嗎？馬走日捶胸頓足：自己剪跟別人剪那是一回事兒嗎？
一步之遙，又是一步之遙。究竟差哪兒呢？通片講了這麼個天花亂墜的故事，到底為了什麼？人性？政治？
很可惜，沒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敢說就一定對。因為，這樣的片子想怎麼解讀怎麼解讀，過沒過度沒人知道；還因為，誰也不是姜文。
這是一部姜文自己的電影，他自己懂，而懂的人自會懂，不懂的人也不必去懂。這句話絕沒有粉他或黑他的意思，我想說的是，讓票房去評判姜文和《一步之遙》的現在，讓時間去評判姜文和《一步之遙》的未來。
我還想再為姜文粉幫腔幾句。電影拍成這樣，有姜文個性的原因——他就是這樣追求藝術的；也許也有環境的原因，比如審查、比如一些不能明說的事情、比如有的人總想解讀出一些政治隱喻來。這就是為什麼一部電影要放到社會和歷史的尺度上去接受評判——不跳出來，就看不清。
但總的來說，我個人希望這樣的國產電影少一些。要知道，華納和DC若只靠諾蘭和他的《蝙蝠俠》三部曲，是幹不過坐擁漫威電影宇宙的迪士尼和漫威的。而漸漸的，所謂的口碑也就不那麼重要了。畢竟大師不常有，《讓子彈飛》不常有，要想可持續發展，還是先接地氣吧。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