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後視角看七零前的父輩青春夢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化，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話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樂趣。後輩人探尋前輩人的話題容易，由此還衍生出專門的考古學。可當今人要猜想未來人的話題，要猜對很難。因此，科幻從來都不是主流。而《一步之遙》就屬於容易的那份範疇，其實如果你把這部悲喜交加、意味深長的《一步之遙》當作六零後、或者五零後那一輩人的扯蛋談資來看的話，這片其實很通俗文藝，當然，也很過時老舊。
這個故事好像姜文那一輩北京人，在年輕時候聽完老一輩北京相聲大師們的精彩相聲表演之後，懷著萬分激動的心情熬夜寫出來的相聲劇本。這其中首先就蘊含了六零後、或者五零後的父輩們小時候從他們爺爺輩那裡繼承來的心酸調侃。
比如在《一步之遙》開頭的花國大選主持中不難體會出，在那國破家亡的舊社會，中國人屈辱悲抑心境中的憧憬，那就是：未來中國還能成為萬國來朝的天朝上國，無論怎樣都好，讓那些欺負過我們的列強都唯我們馬首是瞻一回。記得在老舍的著名話劇《茶館》中王利發的經典台詞其中一段說：……大英帝國的煙，日本的白麵兒，兩大強國侍候著我一個人，這點福氣還小嗎？……這裡也體現出幾絲相同的自負尊大之情吧。當然，現實中中國承辦了一屆舉世矚目的北京奧運會，而電影中姜文葛優領著大家來了個萬紫千紅、眼花繚亂萬國選美大賽。無論怎樣，也都算是告慰了前輩們「家祭無忘告乃翁」的心願吧。
記得句話叫「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太快」，一般情況下這話是說，世界的瞬息萬變，讓活在當下的人怎麼都活不明白。而《一步之遙》卻讓我們突然發現：如今這多元化的網路時代變化太快，快讓我們不怎麼明白前輩們的歷經世界了。就像片中馬走日撇開死因不明的完顏英開始潛逃的劇情里，馬走日和軍閥一家子扯不清的糾葛，延續著劇情的發展直到最後電影結束。
其實軍閥那一家子就好比當權者，他們以一己之願把持國事，玩弄大權。對於舉世矚目的公眾事件：馬走日殺人，他們就像操辦家事一般隨意，什麼是法律，什麼是真相，甚至什麼是良心道德，全都最可以不屑一顧，過腦就忘，他們考慮的都是一己私利。
可一個國家能這樣來治理嗎？如果一個國完全當作家來治的話，不出問題，無非就像封建時代那些盛世一樣曇花一現。但凡出了問題，出付慘痛代價的都是廣大無辜老百姓，這些高高在上的當權者甚至完全不知該怎麼負責。而這點，無論是舊中國，還是改革開放之前的新中國，老百姓吃的苦已經夠多了。
而這個當權者往明說，你可以看成是舊社會各派軍閥，或者蔣家王朝，或者閻錫山的縮影，往暗了說其實在新中國這是對封建家長制的嘲諷與漫畫，尤其片中強調女人很厲害，這似乎也可以聯繫「文革」找得出某些政治映射，但無論怎樣都無所畏忌，因為現今是民主開化的，而類似的故事應該都是曾經北京街頭巷尾、茶錢飯後，大夥大侃特侃大過的話題吧。
所以說《一步之遙》還像北京人的一個笑話錦集。馬走日和完顏英調情那段就很像那些年父輩們談情說愛，浪漫青春，優雅情調的再現。不過北京人說笑話、說戲喜歡藏著說、掩著說，他們非常忌諱把意思直給著說得很明白。他們認為這樣講故事能積極的調動聽故事人的思維和想像力，無形當中形成互動，從而達到樂在其中，妙不可言的效果。所以這部深蘊北京文化的 《一步之遙》也是這種味道，讓你認為畫面中的事兒有那麼點含沙射影，但你要較真糾結起來卻又不是那麼回事。
這種忌諱「直給」的文化，或者叫遊戲規則吧，很微妙、很扭曲、也很好玩，這大概是祖祖輩輩的北京人從太多禍從口出掉腦袋的前鑒中得出的教訓。不難想像無論是漫長的封建時代，還是改革開放之前的新中國，因言而禍著實讓北京人深深領教了個透心涼。而由此形成了這種讓人談天說地多動腦筋的高端遊戲，也是一種文化烙印吧。但是這未必是這世界上唯一一種最好的說故事方法。甚至有時候出了北京就不好玩了，而這部已經面向世界的《一步之遙》，一方面要追求每個人都看明白，一方面還要沉醉自顯這種自詡的高端也略為矛盾。
電影是夢想的展現，是大眾藝術。所以而往輕淺了看這部《一步之遙》，演的就是一出荒誕的民國鬧劇，簡單的表達了姜文這一輩老文青的可愛純真。這是他們青春中最美好的一面，這過程中，無論是京劇還是上海小調乃至文藝鏡頭下的麥田、土樓，亦或百老匯歌舞和《女人善變》的美聲等等，這一切都是姜文這一輩老文青囫圇吞棗硬塞式的向洋人們、向世界迫不及待的展現他們這輩人眼中瑰寶一般的中華文化，而且也粗枝大葉的表示新中國和新中國人也正馬不停蹄的接受「西化」奔向世界。誠然，這部《一步之遙》說明他們展現得並不好。
因為一部片下來我們不過是熟悉了父輩們的胡侃，知道了他們談文化文藝少不了胡適、魯迅、紅樓夢、五四運動、德先生和賽先生，談愛情浪漫，離不開嫦娥，月亮。他們的話語中，很多不著邊際而且十分單調的言詞顯現出那個年代的單純與懵懂。
而父輩們說不出口的「我愛你」，父輩們承受不了的真情，父輩的父輩們沉淪世俗的婚嫁觀，父輩們永遠憧憬懷想卻得不到的婚姻與美好就像片尾，周韻扮演的武六站在一輛駛向未來迷霧的「西化」列車側尾翹首以盼，那麼的永恆、年輕、美麗、憂惘、難忘……而此般文藝的姜文我們還是感受得到的。因為作為後輩，無數平凡的我們正比姜文更文藝著、更美好著、更幸福著、更沒有遺憾著面向一個無限精彩的未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