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小眾的狂歡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小眾的狂歡

    以前讀高中的時候，我在晚自習看《百年孤獨》，巡堂的老師走過來，看了下，是馬爾克斯寫的，並沒有沒收，只是讓我在自習課不要看課外書。

    在他們看來，文學作品也只能是課外書。

    文學終究是小眾的，儘管可以被大眾閱讀，傳播，但終究明白的人是少的；西方國家那麼多教徒，他們餐前禱告，在安息日聚會。這成了一種傳統，可大部份的人們依然不懂宗教。「懂」並非指非得從哈佛，劍橋的神學院畢業，亦或是從事宗教相關的職業，而是一個人對於宗教的內涵是否有過思考，有自己的理解。宗教的核心，終究是小眾的。

    電影娛樂是大眾化的，電影本身，卻是小眾的。情懷同樣如此，感情的「情」字後面之所以加個「懷」字，表示著這份感情是私人的，本應是隱私。「懷抱」，「開懷大笑」這兩個詞裡的「懷」都是要張開的。

   《一步之遙》再次體現了姜文的情懷，極其隱私卻世人皆知的情懷。懂一個人的情懷尚且不易，懂他的情懷恐怕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是姜文。但至少，我們可以嘗試著去明白，因此在我看來，《一步之遙》有點意思。

    在談這部影片之前，先講姜文的三件事兒，這三件事都是中戲的一個學長告訴我的。
    中戲的老師問學長，想像姜文一樣牛X嗎？學長毫不猶豫地回答，想。「那你就像姜文一樣大學四年里不遲到早退曠課請假。」
    還有一次中戲開大會，本應校長講話。姜文攛掇幾個同學去校長室和校長聊天，把校長黏住，然後自己換好衣服化好妝貼上鬍子上台講話，講話當天，自始至終沒被發覺。
姜文每次拍完電影，都會主編一本書。學長一次有機會見到姜文，請他在書上簽名，一本是《長天過大雲》（《太陽照常升起》之後），另一本是《騎驢找馬》（《讓子彈飛》之後）。姜文聽明來意，毫不猶豫地在《長天過大雲》上簽名，解釋說「我有四個孩子，他們分別是《陽光燦爛的日子》，《鬼子來了》，《太陽照常升起》，《讓子彈飛》，這四個孩子裡面老三最弱，其他三個孩子都長壯實了，所以我得護著老三。」

姜文是個有意思的人。除了《太陽照常升起》，其他影片男主都姓馬，馬小軍，馬大三，馬龐德，以及這次的馬走日。

影片開頭旁白過後，文章的聲音先入畫。從面部特寫開始慢慢後拉，姜文開頭就玩《教父》（當然《教父》是停屍房老闆的面部大特寫）很是驚喜。至少姜文本人在開頭沒玩砸，也沒給馬龍白蘭度抹黑。
這就是情懷，非常小孩子脾氣的情懷。在影片中馬走日自己也承認了，我就是個小孩。看到歪腦袋的一瞬間我想到《讓子彈飛》裡湯師爺（馬龐德）的陝西前妻帶著的那個「8」歲一口一句「你媽」的兒子。姜文就是這種調調，小孩子脾氣。

即便是小孩子，也不得不面對現實社會的殘酷性。片中有武六，武七，卻從頭至尾沒有提起過一二三四五。是怎樣的人才在大家族裡很少提起，甚至閉口不談。答案只有一個，死人。可他們都沒出現怎麼就是死了呢？

這是姜文導演的第五部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遭禁，《鬼子來了》遭禁，《太陽照常升起》8000萬的投資只有3000萬票房，《讓子彈飛》名利雙收，誕生之際也難逃閹割。這個調皮的小男孩早就知道，自己早已是大人的重點照顧對象，這一部可能在心裡早就死了。
完顏英到一半死了，武六開始大放光彩。正如桑德琳走了，有人背負罵名，然後周韻出現。06年，《太陽照常升起》拍到一半周韻生兒子，砸鍋賣鐵的賠錢到名利雙收，就這麼過來了。武六武七覃老師還有在武大帥面前討論殺還是不殺時，只有周韻飾演的武六說不殺。武大帥在引渡馬走日的時候舉行了盛大的閱兵儀式，不禁就想到希特勒閱兵，史達林紅場閱兵，西洋軍隊的衣服配的卻是學生搖搖小旗，學生搖搖小旗代表呵呵你懂得閱兵。20世紀三大暴君在此刻融為一體，武大帥不是一個人在閱兵，對，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贊同有人評價《太陽照常升起》是紅色老大哥一個人的春夢，但這部感覺卻是小眾的狂歡，至少，多了一個周韻。馬走日原本要找覃老師幫忙解決問題，最後覃老師反過來卻要殺馬走日。覃老師在車上掏出機槍的那一刻，便是狂歡的開始。觀眾們被雷的哈哈大笑，姜文早就狂歡過了，《太陽照常升起》第四段開始一群人因為婚禮在戈壁灘上狂歡，那是58年。看著觀眾們笑了，這小男孩對紅色狂潮的記憶，也報之以笑。

在小時候教育姜文怎麼做人的覃老師卻掏機槍突突，在前面開車的姜文俯身躲避，後面的人還在突突，姜文讓周韻開槍還擊，打了4槍，打掉了4個喇叭。第五槍把後面的一輛車打爆了。但車隊裡還有很多輛車。

影片最後，武六武七都活了下來。馬走日卻死了，一槍，又一槍，我已記不得這次有幾聲槍響。這段畫面里沒有打槍的人出現，姜文笑他槍法真臭，馬走日最後還是死了。但我知道那個在背地裡放冷槍的人是誰，姓廣，名電。

距離老六的死，一步之遙，周韻跳下去就好；至於老六活不活，會不會被閹割，也就是他們邁不邁得出這一步，這一步，很遙遠。片名《一步之遙》。

紅旗下的蛋被孵成人，卻發現這紅旗不再那麼紅。都說姜文是個有情懷的人，他看著旗在思考著什麼，人們試圖揣測他在思考的東西。有人想不通，就罵；這小男孩笑笑，看得出點名堂的人覺得挺有意思，也對這小男孩笑笑。

終究，電影娛樂是大眾的，情懷是極其隱私的。

姜老的這次狂歡，也是小眾的。大眾罵去吧，好歹圖個熱鬧，追求的畢竟是娛樂。同時也祝願姜老這次經濟上不虧。

Ps：試圖懂姜文，看出點意思。這部片從語言風格上像《你不是一個俗人》，王朔的短篇小說，也是《甲方乙方》的原著。整體的上講，如果喜歡《太陽照常升起》，這片子一般不會看不明白。對於符號元素映射，推薦 加西亞 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