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戲解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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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戲解釋戲

       看了《一步之遙》，覺得沒看懂，但引發了我的胡思亂想。我下面的話純屬信口胡說，大家當一樂子看看吧，也就挺好。
我覺得，姜文的這個電影，探討就是「戲」本身，他是用電影中的戲來解釋他心中對於戲的理想。

       整個電影裡有三齣戲，相互交織，每個戲有每個戲的導演。第一齣戲是馬走日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從完顏英的死，到最後槍斃馬走日，都是馬走日的自導自演的戲，是一出離觀眾有一步之遙的戲，也是一出離事實有一步之遙的戲；第二齣戲是武六拍的戲，是一部完成尊重事實的戲，雖然什麼是事實沒人知道；第三齣戲是王天王的戲，是一出完成尊重觀眾認知的戲，觀眾想怎樣就怎樣演。下面，就從這馬走日導演的第一齣戲說起。

       馬走日這齣戲，投資方是武大帥，其目的，就像影片開頭，武七向馬走日說的一樣，是為武家把面子掙回來。為此，馬走日自導自演了一出由花國選舉、完顏之死、走日被捕、槍斃走日幾幕組成的戲。在這齣戲裡，每個人都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項飛田得到了權力、武七找回了面子、大帥樹立的威信、武六找到了愛情、圍觀的無知群眾獲得了豐富的飯後談資。說到這裡，你可能會問：那馬走日要的是什麼？其實，馬走日要的就是戲本身，要的就是一出每個人都各取所需的戲，馬走日就是姜文的自況。

       第二齣戲說武六的戲。武六的戲是一出尊重事實的戲，但也不是事實，而是事實片段的機械堆疊。這也是武六家裡出現一個機器人的原因。武六的戲沒有收益者，觀眾也寥寥無幾，但它直接反映了武六心中的真實。

       最後說王天王的戲。王天王的戲和武六的戲相反，完全是臆造的，獲益者是觀眾，觀眾想我的戲成什麼樣，我的戲就什麼樣。王天王的戲演的不是自己心中的真實，而是觀眾心中的醜陋。揮刀把完顏英斬為兩段的，不是別人，正是觀眾自己。觀眾越是愛一個公眾人物，實際上越想自己的影響越能施加到他身上，或贊或罵，或尾隨或合照，總不想讓其自由發揮，恨不得能讓他成為自己腳底下的僕人。觀眾這種影響的慾望，發展到極致實際上就是「揮刀斬完顏英」。

       武六的黑白膠片戲是尊重事實的戲，所以是黑白膠片戲；王天王的舞台戲就是為了好看，就是為了表達大眾的心聲（還帶互動的），所以是舞台戲。
       尊重事實的戲沒人愛看，所以武六播她的大作時，沒幾個人在看；王天王的舞台戲就是為了好看，所以聲震上海灘。
       尊重事實的戲離觀眾太遠，遠到近乎於孤獨；王天王的舞台戲離觀眾太近，近到近乎於猥瑣。

       這都不是馬走日想要的，他想要的應該很接近於監獄裡項飛田對馬走日講的日本男孩的故事。日本男孩也是一個小戲的導演，他讓捕快獲得了一個滿足的事實，讓群眾獲得了一個故事，也讓自己的父親獲得了重生。
       姜文最終的意思是——戲不能完全迎合觀眾的口味，觀眾想要的戲就是義大利女人心中理想的王婆刀魚面：新上架（鍋氣）、有人氣（不能清場吃麵）、名導演（王婆）。完全迎合觀眾的口味，演員會「死」，導演會「死」，戲也會「死」；同時戲又不能完全是事實的堆砌，那樣不僅沒有觀眾，反而會在事實中機械的迷失。戲就是戲，它離觀眾有一步之遙，也離事實有一步之遙，但又使每個人各取所需；「戲」只是提供想像的素材與空間，是一種連接，就像是馬走日最後跳下的那座紅色的橋，橋直接連著螢幕，對著觀眾。戲，其真正的意義，還是要由觀眾來賦予。

（我上面的話純屬信口胡說，大家當一樂子看看吧，也就挺好。努謝爾特 2014.12.21）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