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弓長
2014-12-21 21:21:02
評一步之遙:到語言為止,拒絕隱喻
評一步之遙:到語言為止,拒絕隱喻
幾乎,一部電影差不多把觀眾給綁架了,不得不說這讓人有些焦急,看不懂就是智商問題呀!!能不焦急嗎?
用傳統的電影觀念很難把姜文的《一步之遙》看舒服了。比如說開篇,武七以一個二逼的理由找馬走日和項飛田幫忙。因為外國女友看不起自己沒品味大受刺激,請馬走日幫忙找回失去的尊嚴和優雅。有點像私人定製的橋段吧,這個暫且不論。武七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嗎?肯定沒有,他就是一個大上海養優處尊慣的二逼官二代。也就是說,武七沒有非如此不可地要開一場接下來的花域大選這樣的盛大活動。我們傳統的電影戲劇理論表明,一個人的動作如果沒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的話,那是無效的,至少是浮誇的。所以開篇沒有找到要開一個盛大選秀的理由,哪怕你姜文把自己模仿的跟〈教父〉一樣又能怎樣?你都沒找到戲劇張力。說到這裡,問題來了。姜文肯定是有深意的,一些姜文的鐵桿粉絲張著佈滿血絲的眼球仔細探尋著電影裡反諷和投射現實的蹤跡。
馬走日和項飛田是前朝遺老,馬走日還想回到法明絞辮子,溫和改革好啊,有情懷好呀。項飛田就較為實用了,見錢眼開啊。這是倆人的性格界定。花域選秀選總統,讓馬走日好好的過一把復辟的夢。好累啊,我們是在看電影嗎?其實像徵和隱喻這些技術手段早就被詩人韓東、於堅反對過了,到語言為止、拒絕隱喻,這都有助於讓我們把事物退回到事物,讓歷史回到歷史。甚至於說,楊黎的「詩無用」、「廢話詩」可以指導一下姜文讓電影真正成為無用的好看的電影,而不是炫耀技術手段傳遞那些隱喻的橋段。為什麼引領一切藝術形式的詩歌被讀者拋充,因為他們投入到了電影,音樂,KTV,酒吧的懷抱,因為這些視聽的玩意兒是不用思考的。現在,我們的電影觀眾又開始思考了,而且是博征廣引的思考,為何再次的忽略了詩歌?這是題外話。
誠然,49年之後的中國很多事情的發生,已不需要非如此不可的理由了。但是,姜文不是接受中國新聞週刊的訪談,他認為民國范不過是一種淺白的理解而已,按此邏輯,姜文認可的當然是當下站著也好,躺著也好的都可以賺錢的大好時代了。所以,我們挖空心思想想要找到的反諷和隱喻是姜文真實的表達嗎?比如說選秀,我們處在一個選秀的時代和秀場中廉價的抒情,無一例外的成功了。完顏英也成功了,雖然是直播,但還是巧妙的設計成功了,因為觀眾(電影中和現實中觀眾)需要抒情的感動。花域大選就電影中的視覺而言,無疑是賞心悅目的,雖然我看到了《芝加哥》、《紅磨坊》,甚至是最近的電影《了不起的蓋茨比》裡的奢華炫目。但是這一段歌舞,放到整個電影裡,它的無效是很明顯的,但好心的觀眾把這一段投射到現實中時,好像又像那麼回事,姜文要感謝他的好影迷,這些腦殘粉。
我說的無效是什麼意思呢,哪怕你的故事是天馬行空的亂七八糟,但也要基於電影場景中的合理性。打個比方,你的故事在月球之上的,哪怕你讓你的人物可以忽略空氣和引力的因素,但他們要殺個人,或愛個人,或拋棄一個人,你得給個理由呀,不然我們就只看到狂風中隨意飄飛樹葉了。這個比喻比較好懂吧。
女人要愛情,男人要自由。這是姜文處理比較好的地方,為什麼?如果不是馬走日飄忽的不願走入愛情的路徑:接受,教堂,婚禮,生孩子等等,那麼故事就不會有抽大煙之後的超現實,飈車,完顏英的死,甚至於後來武六也想牢牢抓住馬走日時,馬走日還是選擇自由,所以他從風車上掉下去死掉了,以免落入俗套,怎麼的也起到了推動著電影往前走的作用,換一個場景,人物要動呀。比如說,完顏英死了,他要嘛報警,要嘛失措逃走。但在劇中,馬走日這麼一個江湖經驗豐富的大忽悠的這個選擇,確實有點低幼和牽強。最起碼,他得是一個有著龐大勢力關係網的人物呀。也就是這麼一個飄忽不落實地的人居然還辦了一個大忽悠的選秀,然後驚慌失措的去找武六救自己,結果救的是武七和項飛田,而武七和項飛田反過來要殺馬走日的原因在於,羞於讓別人知曉差點被「馬辦」的醜事。這是推動人物向前走的關健因素,如果我這麼分析是錯誤的,那麼,我們就要從這一組戲中找到投射現實和歷史線索了。好無聊,我可不想為了看電影,結果陷入大家一起來找碴的戲游里。
比如說:鍾三兒等於中山等於姜文討厭的民國。有意思嗎?劇中的馬走日還想回到清朝呢,他想要溫和的改革和進步,實際上清朝已經失去了這樣的機會,那麼現實中的姜文你意識到了嗎?你在電影中想回到清朝,你在現實中看輕民國,你是分裂了還是怎麼著了?你現在可是大賺著鈔票啊。
用蒙太奇的電影理論來描述事實、或真相也是反諷和表達。電影裡王天王說的臉和屁股,臉和嬰兒的蒙太奇效果,是電影的剪輯技術,它會誘導觀眾。在電影裡,他們試圖通過蒙太奇來呈現馬走日殺完顏英的真相,也可以擴散著來講,歷史和真相,是可以任意打扮的姑娘。有意思嘛!關於近代史,你就不能看看楊奎松的著作嘛,不能看看楊天石的著作嘛,辛亥革命沒流多少血呀。國軍的失敗,來自美英的出賣和惡劣的地緣政治(蘇聯和日本),有時候,一旦建立起「歷史是可以任意打扮的姑娘」的觀點,真是糟透了,因為這讓他們學會了不思考,歷史嘛,那多是成王敗寇的遊戲。
好吧,項飛田在馬房裡的SM裝扮,和武七給項飛田打電話時的手淫,震暖水瓶的橋段這都是性關係的表現。有時候我們說,電影中的性有沒有必要那麼多啊,有些導演說,這是有必要的。有必要嗎?有必要嗎?另外又說了,齊騫男的四十男人理論,武大帥娶小老婆的理論又是煮得一鍋什麼粥,我厭惡了這種機巧和投射,無聊至極。還是到電影語言為止吧,拒絕隱喻。片中的黑白默片啊,騎車奔月呀,拋開隱喻,實際上也是很好的表現手段,但這種後現代手法也非常常見了,至少在結構上也沒有太新穎的地方。
廖一梅是《一步之遙》的編劇之一,她更多的是一個話劇編劇,所以電影中的很多場景,實際上是有話劇舞台的形式和儀式感的。歌舞劇是話劇的分支,馬走日救項飛田和武七(需要救嗎?)的那場戲實際與在舞台表演沒有什麼區別,最後的時候大風車周圍出現的情侶,與話劇舞台的裝置、背景的處理是一樣的,話題的抽象性、象徵性、隱喻讓廖一梅搬到了電影裡了。
說到底這是一部姜文的電影,因為姜文拍過鬼子來了和陽光燦爛,這兩部片子讓很多人看得很舒服,所以形成了「姜文電影」的標籤和品牌。這部電影孩子氣式的天馬行空,對歷史和真相觀點的自以為是,賣弄象徵和隱喻,故事的底子和邏輯很輕,花里胡俏的視聽語言不是電影的整體隱喻,而是姜文的電影策略,也就沒有多少高明的地方了。記住,當一部電影讓你直面痛點,而不是像徵和隱喻時,這才是一部好電影。隱喻早就過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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