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遙》：讓太陽再飛一會兒

文/黃鑫亮

「有錢就是任性」，這是無論看懂或看不懂《一步之遙》的觀眾的異口同聲。正是因為《讓子彈飛》的票房賺得盆滿缽滿，才有了《一步之遙》的信馬由韁，而將姜文看成是「暴發戶」式的土豪顯然是沒看過姜文之前的電影，《一步之遙》不是姜文的揮霍，而是姜文的揮毫。《一步之遙》的拍攝手段與《讓子彈飛》的票房沒有必然的因果聯繫，姜文卻已在世俗的眼光下架構了自己的狂想三部曲《太陽照常升起》、《讓子彈飛》和《一步之遙》。姜文的三部曲儘管沒有瑟吉歐萊昂的鏢客三部曲《荒野大鏢客》、《黃昏雙鏢客》、《黃金三鏢客》的片名那麼妥帖，也沒有科波拉的教父三部曲《教父1》、《教父2》、《教父3》的排列那麼有序，可炫麗的姜式瑰寶在這三部曲里一脈相承，姜文的三部曲也活動了逐漸僵硬的華語電影的筋骨。

《一步之遙》講訴的就是一個洗鍊的傳奇：投機者馬走日捧紅「花域總統」完顏英，捧的過程中不小心讓完顏英愛上了馬走日，然而馬走日至少從嘴上沒有認同她的示愛，完顏英為愛而亡。馬走日成為疑似兇殺案最大的嫌疑人，馬走日的髮小項飛田加官進爵想抹去之前的不堪，他決定將馬走日滅口，於是想盡招數誘導輿論相信馬走日是兇手，以「兇殺案」為情節的戲劇上映，馬走日看到後不堪其辱大鬧劇場而被捕，武六積極營救，可無奈馬走日被殺死。只是作為魔術師的姜文不會直白的將魔術原理灌輸給觀眾，他的魔術包括了敘事手段的層疊、台詞的戲劇腔、隱喻的猜謎語和歌舞劇的絢爛。大多數人只能接受菜餚的推陳出新、衣著的時尚更替，可對於精神領域裡的視野大開卻保留著惶恐，這只能怪太多的華語電影仍舊拿著湯匙餵觀眾吃飯，當《一步之遙》這一桌色香味意形俱全的硬菜端上桌子時，他們看呆了看傻了，既驚詫於菜能夠這麼烹調，也疑惑怎麼沒有一隻手拿著湯匙來餵他們，即使他們是能感到自己是餓著的，卻喪失了如何吃飯的能力。

飢餓著飢餓著，突然上了生猛海鮮就流鼻血了；飢渴著飢渴著，忽然遇見玉體橫陳就不舉了。看到了對於《一步之遙》的片名有很多的解讀，或許姜文清晰的了解這部電影與大眾的距離，其實不遠，只有一步之遙。姜文康復醫院急迫的想讓病人們邁出這一步，能將要演八小時的戲劇濃縮到2個多小時的台詞里，這是姜文端出的家傳老湯；接近40多分鐘的歌舞劇里擺放進猶如《芝加哥》、《紅磨坊》之類的經典歌舞劇的恢宏，這是姜文編排出的鍛鍊教程。不要太低估了大眾的消化能力，虛不受補更多只是吝嗇者的藉口，而關於有的人熱衷對於姜文電影的解讀，這至多也只是姜文擺出來給大家嘮嗑的一盤瓜子，兩位主角的名字馬走日和項飛田演化出的象棋招式裡的「馬來跳」、「立馬車」、「相飛田」，則是兩個老頭閒適的一個下午對弈，沒人會管棋局的勝負，這只是愉快的消磨時光。

固然是《一步之遙》烙下了太深的姜文印記，馬走日直言自己是個孩子，但電影的其他工作人員並不是姜文的保姆、月嫂、姥姥、姥爺、爸爸、媽媽，即使從型上來看呈「眾星拱月」，可別忘了這些都是什麼星，編劇有王朔和廖一梅等，演員有葛優、舒淇等腕兒，群眾演員人數超過兩萬，演職人員來自43個國家和地區，張叔平拍攝期間準備了27249件服飾，也包括無數且仍在不斷增長的觀眾。

馬走日間或於兩聲槍聲、兩聲槍聲、兩聲槍聲和三聲槍聲的獨白，這是他為自己一身做的自我辯護和自我宣判。不要太高估馬走日的智識，他只是被稱為「東方小巴黎」「冒險家的樂園」上海的一個投機者，他為什麼不肯接受完顏英的示愛，這是他對於自己動盪不定的身世的清晰認知，他也不清楚將來會如何，他才會說出「我早知道她想不開就死了我就早把她娶了不就行了」，這也正是「一步之遙」的空間是千里之外，時間是一念之間。《一步之遙》如同姜文舉著的大口徑步槍，只是出膛的不是子彈，而是太陽，不偏不倚太陽剛好停留於天上，與地上的人們一步之遙，讓太陽再飛一會兒，能夠照到更多的「骨質疏鬆者」。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