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夢采
2014-12-21 23:44:44
《一步之遙》:你仍然看不見她,她仍在遠處愛著你——海子
(一)
這部電影的整體故事情節就是閻瑞生案,這個毫無疑問,只是被加進了姜文因素,顯得光怪陸離。
姜文這個人,是很不顧別人感受的。之所以這麼說,除了他曲折的感情歷程,還因為他拍電影的放蕩不羈。他總是出乎意料,從不考慮觀眾的心理。你們喜歡小清新和英雄美人,我偏偏拍一部《陽光燦爛的日子》;你們喜歡抗日神劇,我非要來一部《鬼子來了》;你們期待《讓子彈飛》的滿堂鬨笑,我非讓你們在《一步之遙》摸不著頭腦。好在他還是個有個性的導演,如果不著調能算做個性的話。
馬這個姓,常常出現在姜文的電影裡。《讓子彈飛》裡的馬龐德,《陽光燦爛的日子》裡面的馬小軍,《鬼子來了》裡面的馬大三,包括今天的馬走日。有一種說法,馬,代表馬克思主義,馬走日也就是馬克思主義的化身。而據群眾分析,電影裡的武六武七也有隱喻。武六(5+6=11,十一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慶)代表我黨正統,武七(5+7=12,1912為民國元年)代表國民黨政府,二者同源而殊途。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像說《讓子彈飛》裡馬拉列車代表馬列主義一樣,與其說隱喻不如說是不高明的冷笑話。不過順著這條線去想,似乎也能說得通。
馬走日是無辜的,但卻常常被人曲解,代表國民黨的人甚至給他穿上恐怖的鎧甲,是不是能想到白色恐怖時期國民政府宣傳的紅髮紅面,共產共妻?但摘下面具後的馬走日只是在流淚。他就是他,只是被曲解,武六看似理解他,其實也不懂他。如果我們仔細讀讀馬克思的原著,再想想御用文人們對馬克思主義的解釋,就應該知道他被誤會到了什麼程度。
武六的父親代表軍閥,暗示我黨出生於軍閥時代。他娶了一個白俄女子,而白俄是堅定的反布爾什維克人,應該代表著國內外勢力的勾結。他們的婚禮上放的是《茶花女》的祝酒歌,茶花女最後什麼結局?是否暗示著反共勢力的終結?
武六出場,總伴隨著風車,包括結尾。風車最為人知的寓意應是堂吉訶德想像中的巨人,武六是馬走日夢想中的高峰,偏偏無法征服。結局處突兀出現的一對對新郎新娘呢?結婚是新生,人們都以為是幸福的開始,但最終醒悟這只是愛情的墳墓。馬走日被一槍一槍的打死,是不是代表著真理被一次又一次的政治運動打的支離破碎?而武六代表著新中國的話,或許也說得通,是不是說我們已經脫離了真實的主義?
(二)
《讓子彈飛》能獲得成功,是因為它主體故事清晰,小部份情節讓人迷茫不清。《一步之遙》能讓差評飛,是因為它主題懵懂不明,大部份人不知所云。其實它不比《穆赫蘭道》複雜,只是人們抱著看周星馳電影的心卻觀賞了昆汀風格的眼花繚亂。讓想吃鍋包肉的人吃了回鍋肉,確實要挨罵。
電影這個東西,樂呵樂呵得了,千萬別較真。
拋開一切政治意義,單純把它看成是愛情故事或許就沒有那麼複雜了。
前半部份講了我他媽那麼愛你你他媽就是不愛我的故事。
後半部份講了我他媽那麼愛你你他媽也那麼愛我可我們他媽的誰也不提愛情的故事。
關於第一個,愛情的開始。
那一年你正年輕,覺得一切都是你的,包括這世界,包括愛你或不愛你或你愛或你不愛的姑娘。
你倔強,你就是只管自己,你就想做自己的事。
有一天,塵歸塵,土歸土,像許巍唱的,當你站在繁華的街上找不到該去的方向時,你多想看到她依舊燦爛的笑容。
你這才恍然大悟痛徹心扉,大喊著有姑娘要嫁給你,你就娶了她啊。
可你當時偏不。
距離幸福你曾經只有一步。
就像《白馬嘯西風》裡說的,這一切都是很好很好的,可你丫偏偏不喜歡。
後來你才發現,當時自己真是愚蠢。
後來的後來你又發現,其實自己一直是個愚蠢。
關於第二個,愛情的最終。
你又遇到了一個姑娘,可是害怕重蹈覆轍,你只有隱忍。
而且我們也都過了用嘴巴和耳朵討論愛情的年紀。
你害怕,你惶恐,你憂心忡忡,看家庭,看出身,瞻前顧後,左思右想。
你覺得,
她喜歡你啊。
可讓你不自信的是,她踹斷了你的腿啊。
但你還是覺得,
她還是喜歡你啊。
或許她踹斷你的腿只是因為你寧可吹牛逼也不提愛她。
但你還是不確定,你都不知道這是不是愛。
所以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問題是,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你敢不敢大聲的說出來?還是在一切結束以後問一句,那以後她還好嗎?
多少年後你還是能想起火車緩緩開走後她在夕陽下凝目注視你的情景。
就差那麼一步,你跳下去就抱住她了。
可你只能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的雙眼。
那是她的眼睛,柔似湖水,亮如光明。
你看,愛情的感覺在這幅畫面里終於出來了,不過個中酸苦只有己知了。
你看,你的背影好像一條狗啊。
(三)
最後,我想講一個小故事。
那是讀研時,教我們聽力的金老爺子講過有關自己的小片段。
他說,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年輕時都學俄語,每個人都有俄羅斯名字。
他的名字是阿廖沙,他夫人叫他阿廖。
他說,他很喜歡她。
後來,一起養兒育女,平淡生活了幾十年,她去世了。
他說,有時自己坐在空屋子裡,恍惚間似乎還能聽見有人叫他「阿廖」,抬起頭,卻又無從尋覓,終醒悟,復有思。
這是我近幾年聽過的最美的愛情故事。
所以說,有關愛情的最終,是一切結束後的恍然若失。
愛情有時,真的,只是一步之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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