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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取威虎山--Tracks in The Snowy Forest

智取威虎山/智取威虎山3D/林海雪原3D

6.5 / 2,321人    141分鐘

導演: 徐克
編劇: 黄欣 曲波
演員: 張涵予 梁家輝 林更新 餘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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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豬

2014-12-22 03:59:37

「怎麼樣?」~送給愛徐克的盆友們


 
By 果豬
 
「怎麼樣?」
可能很多人不太知道,這是徐克導演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口頭禪。至少我是聽到過很多次。
 
2014年1月29日(農曆臘月二十九),《智取威虎山3D》正在北京郊區進行著緊張的拍攝,導演的助手樂樂打電話過來問:「你今天過來的話,幫導演帶點東西行嗎?這邊買東西很不方便。」我回答說「好」。於是驅車買好東西殺奔拍攝現場。現場是在京郊一個很隱密的攝影棚內,零下十度左右,室內外相差無幾,我把東西交給樂樂,然後去看徐導演拍戲。當時他渾身裹得嚴嚴實實,坐在輪椅上專注地盯著監視器。我小聲問樂樂:「這種情況已經幾天了?」她回答說:「已經有好幾天了……」我說導演不舒服為何不休息幾天,她答道:「因為北京的戲已經超期了,不這麼趕的話,導演怕耽誤後面去東北的拍攝,如果到時候東北的雪化了,就麻煩了。」
一個鏡頭拍完,徐導看到我,輕鬆問了句:「你來啦,怎麼樣?」我說:「我還好,可是您……」他笑了笑答我:「我也還好。」隨後,他跟一旁工作人員囑咐幾句,然後搖著輪椅,進到拍攝區,查看現場細節。除了出入不太方便之外,似乎病痛對他的工作並無影響。
晚上我心情一直難以平復,於是打了電話給老闆於冬,於老闆聽到我的描述,答應我一定儘快去看看導演,如果實在情況嚴重,立刻停機,說服導演休息。
過沒幾天,我打電話給駐組的宣傳曉龍:「老闆來過嗎?」曉龍鬱悶地說:「來過了……不過,老闆趕得不巧,導演身體恢復了,生龍活虎的,簡直跟前兩天換了一個人。」
我在電話這頭哭笑不得。唉,這個愛電影的瘋子,裝病都不肯裝一下。
 
2014年3月,到達東北雪鄉。徐導正在這裡拍攝影片的重頭戲——夾皮溝大戰。一見到我,他就問:「怎麼樣?聽說你辭職了?」
我說:「啊?您怎麼會知道?」
他說:「建新告訴我的啊,他看到你部落格上有寫告別信。」(黃建新導演是這部戲的監製)
我說:「喔……」
他又問:「那之後怎麼樣?」
我說:「只要您不嫌棄,這部戲我肯定願意跟到底。」
他笑著說:「好,那就這樣吧。」又繼續忙碌起來。
此時,雪鄉已經過了冬天的旅遊旺季,變得冷清起來,遊客稀少,商舖也開始歇業。不料3月底又下了一場大雪,大雪壓斷了山上某一處的電線桿,引起連鎖反應:停電、停水、斷網。這個時候的雪,由於白天氣溫升高就很容易融化,到了夜裡氣溫下降又開始結冰,導致路途異常難走,劇組那幾日苦不堪言。最嚴重的時候,製片只能保證發電車足夠供應拍戲,而無法顧及生活。
晚上,我們和導演默默在燭光下吃著飯,突然徐導嘆了口氣:「沒想到這次會這麼艱難……」
這句話從一個從不服輸的電影鬥士嘴裡冒出來,令我心頭一緊。我沉默了一小會兒,勉強笑著對他說:「想當初黑澤明拍《德蘇烏扎拉》也是離這裡不遠呢……」那部戲也是黑澤明人生中最艱難的一部戲,各種悲催不斷,最終也替黑澤明拿到了一生中唯一一次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野上照代 的《等雲到》曾有過詳細描述)
徐導聽我說出這句話,若有所思:「是喔……他當時也有拍老虎。」
我說:「對,不過他在這附近最終也沒搞定那隻虎,最後還是不得已在莫斯科附近找了一匹馬戲團的老虎,鬱悶壞了。」
徐導笑瞇瞇地說:「還好現在科技進步多了。」
「哈哈,是呀。」我答道。
那一刻,聊到大家共同的偶像趣聞,就好像停電、停水、斷網這些事,都不算什麼了。
當然,第二天看著漸漸漫到快溢出尿來的馬桶,我又沉浸在痛苦中了。
 
2014年5月,橫店。
我在《三少爺的劍》劇組又見到了他。那時他和武指元彬剛從東北回來,休息了幾日之後便奔赴橫店協助導演爾冬陞。「什麼天下第一武指……徐克才是天下第一、」爾導不止一次這麼說。但是外界卻很少知道,那些漂亮的動作設計,徐導跟武指各自佔了多少功勞,可能他自己也說不清。
作為這部戲的監製,他比拍《智取威虎山》顯得輕鬆很多,畢竟在現場,爾導才是這部戲的主角,他甘於退居二線,只是在爾導需要的時候給予相應意見。於是我又有更多機會跟他閒聊,從西遊記扯到三國,又談到古龍和金庸、梁羽生。尤其是金庸,他也看過《劍橋簡明金庸武俠史》,覺得很有意思,並談到他對拍攝《射鵰英雄傳》的宏偉構想,說得我也躁動不安。
後來有一天,我苦笑著告訴他:「射鵰被光線拿下版權了,已經定了導演。」
他嘆了口氣:「好吧。」
我說:「算啦,金庸聽說你拍,搞不好還不願意呢。」他笑了笑,也就釋然了。(當年金庸看完《東方不敗》認為過於顛覆,「發誓」再也不把版權簽給徐克)
 
又有一次,我問他:「導演,我斗膽問您個問題。」
他說:「你問吧。」
「我一直很想知道,《東方不敗》到底是誰拍的?」
以前我們在香港製造論壇的時候,常常為一部電影到底是監製作品還是導演作品而爭吵不休。因為在香港電影某一段時期,有些監製意志大於導演,從創作到風格,甚至現場拍攝,都由強力監製主導(麥當雄就是其中一個典型)。關於《暗花》、《兩個只能活一個》我們就討論了很久,有些人咬死說是游達志作品,並舉例稱這兩部與其他銀河映像作品有多大的區別云云。後來,魏君子還很無聊地跑去問杜琪峯導演本人,才徹底搞清楚這裡面的奧妙。
我這次也跟著無聊了一回,想知道心中一直尋覓的答案。
徐導倒是回答地異常爽快:「是程小東啊。」
「哦?」我很驚訝:「我一直以為那部戲他只是在現場負責動作部份。」
「不是。劇本、造型那些是我幫他弄的。整體上都是他在拍。」
我說:「那……《倩女幽魂》呢?」
「也是一樣,主要都是他拍的。」
「喔,那他很厲害啊……」
「是的,他拍女人確實很有一套的。」徐導笑著說。
「那《新龍門客棧》呢?總不會真的是李惠民吧……」
「《新龍門客棧》情況比較複雜,當時程小東和李惠民在敦煌拍外景,我就跟元斌在香港拍客棧裡的戲,也是趕出來的。」
「喔,原來如此……」
「怎麼樣?」
這看似隨意的一句問句,其實是一句結語。我們常常糾結的一些名和利啊這些,在他那裡倒是雲淡風輕得很。
他說完,又到一旁接著畫分鏡去了。
 
2014年8月,開始逐步進入《智取威虎山》的宣傳期。
這段時間之後,我聽到的「怎麼樣」就更頻繁。
往往是在他剪完一支預告後,放給我們看時,他就會問出這句話。
如果答案是「哎唷,真不錯哎!」,他會得意地像個作業做的不錯的孩子一樣笑起來。
如果答案是「挺好的,但是……」他會默默聽完我們「但是……」之後的各種理由,有時候他會反問幾句,更多時候他會沉默,然後繼續修改他的「作業」。
「打虎上山」那款海報是新藝聯王寧的設計,最初的模樣乍一看還不錯,但經不起細看,我說「這很假嘛」,就沒再過問了。王寧卻不屈不撓,又花了1個月的時間修改。我還是拿不準,人物和虎都處理得有點彆扭,但又說不好具體哪裡彆扭。王寧有點絕望,但堅持叫我拿給導演看看,我拗不過他,就說好吧好吧。
於是我不抱任何希望地拿著那款海報的小樣去給徐導看。他看完之後想了想,說:「我試一試。」於是他就打開繪圖件,不一會兒就調整出新的姿態。「這個老虎要猛一點,脖子要聳起來,感覺就要撲上去;楊子榮的背要往後挺起來,這樣就更有緊張感。」
我一看,老虎和楊子榮的姿態,在他三兩下的鬼斧神工之後,果然大不一樣。
我將徐導修整後的海報小樣拿給王寧看,令他豁然開朗,當然他更開心的是徐導親自替他挽救了一幅作品。
 
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差點忘記說。
 
2013年冬,《智取威虎山》開機前一個月,徐導對我說:「快要開機了,我們去跟曲波家人見個面吧。」我幫忙約好時間後,帶著徐導和監製黃建新一起趕赴人民醫院。那陣子劉波阿姨(原著作者曲波的遺孀)在家不小心摔斷了手,正在住院治療。跟幾年前相比,她的記憶力又下降了一些,靠著女兒和弟弟在一旁提醒,才想起來《智取威虎山》又要被改編搬上螢幕了。
她爽快地說:「隨便改,只要拍得好看就行。」
黃建新導演試探著問道:「聽說,您就是當年小白鴿的原型?」
九十歲的劉波阿姨居然露出少女般的羞赧,「那都是他們(讀者)在說,我可從來沒承認過。」談起丈夫曲波(少劍波的原型人物)當年剿匪事蹟,劉波阿姨還是一臉嚮往的表情描述當年的點滴。她的女兒曲毳毳女士抱歉地對我們說老太太現在記性不太好,會記混一些往事,所以家人有時候會在一旁糾正她。徐導和黃導卻絲毫不以為意,像是小學生聽故事一樣,依然聽得津津有味。
後來聊到曲波和她在文革期間被打倒的經歷,「那時候,有很多紅衛兵特地來看我,還說這下『小白鴿』變成『黑烏鴉』了。」劉波阿姨樂呵呵地談起這些往事,就好像那些痛苦的記憶也不過是一則笑話而已。
那天下午,我們走出人民醫院,徐導對黃建新導演說了一句話:「我們一定要把這部戲拍好。」
我想,他一定是被那位如今依舊快樂自在的「小白鴿」給打動了。
 
 
再過兩天,這部戲就要上映了。我和徐克導演的工作接觸也將要告一段落。
將來,也許你也有機會與他一同工作,
那麼請跟他一樣,拿出十二分的熱情對待電影吧。
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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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的回覆,也感謝大家對這部戲的肯定。我相信這裡大多數都是真心愛電影的朋友,如果大家有時間的話,推薦大家看一看這部戲的幕後紀錄片,基本上徐克關於這部戲的想法,以及背後種種不易,都可以從紀錄片裡看到。

再次感謝各位!

智取威虎山紀錄片之打虎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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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取威虎山紀錄片之踏雪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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