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來一次「過度」解讀《一步之遙》

     我看的電影屈指可數，對電影的手法也知之甚少，加上閱歷淺、知識少，若說要解讀一部電影是遠遠不夠的。但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喜歡這句話不是因為這句話講的有多好，是他給出了每個讀者都可以評論的無罪推論，我喜歡的是這樣自由。
    我本來是沒有打算來說《一步之遙》的，因為我只是匆匆看了一遍，很多東西在腦里還很混沌，並且看的時候還有一個朋友，在旁邊電話外音喋喋不休講話，讓我很焦躁，部份情節也沒有仔細看。還好，這位朋友很快就匆匆退場了，並且中途有不少朋友退場。印證了豆瓣上很多人罵的那樣，很多人認為這是一部爛片。
   我去過豆瓣上看過一些評論，不過很少。姜文在豆瓣上曾經是封神般的存在，因為豆瓣上有很多文藝青年（這話不是諷刺，真心佩服豆瓣上的電影達人），對於姜文前幾部電影是十分推崇的。在《子彈》以前，姜文的電影在小範圍內的圈子評價十分的高，但是由於多方面的原因，票房不咋滴。後來《子彈》出來了，姜文做到了他說的「站著把錢掙了」。中國電影很少能夠在商業和文藝上能夠找到這樣一個平衡點，所以《子彈》成功了。
     中國的大導幾乎都是這樣一個發展軌跡，早年的時候拍了一些片子，藝術成就上十分高，在國際上能夠斬獲一些大獎，然後名聲鵲起，接下來就要開始掙錢了。
       姜文也差不多，他更了不起的是：他說他要「站著把錢掙了」。 說說電影本身吧，姜文是有才氣的，確切的說是才氣逼人。看他的電影從頭至尾都是他在「宣洩」，是他暢快淋漓的表演，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電影是姜文一個人的話劇。我能出電影中看出他的自信，看出他的才華，看出他想對觀眾講一個故事、或者更多。但是略有瑕疵的是，不知道是電影鏡頭表現張力不夠，還是有點擔憂觀眾不能更好的理解電影，《一步》中有很多姜文的獨白，我曾想即使電影多一些鏡頭也無所謂，但是看完才發現這電影時間不短。
     獨白帶有他獨特的姜氏腔調，這種獨白也有助於觀眾去理解姜文所要講的故事，但是正是這些似有所指的獨白，如果需要不停的去揣測，給我這樣的觀影人又有一些混沌感。還有的是，姜文的獨白過於「自信」，這種戲謔性獨白就如古代說書人一樣，都是「話說」「且說」這樣的情懷。古人說書是從故事中跳離出來的，他雖然講一個故事，但是自己卻成了局外人，能夠「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的瀟灑。這種跳離有好有壞，說到底姜文還是太過於才華，有時候太過於才華的人總是經意不經意間對旁人有一些微微的「俯視」情懷，就如一個長者突然微笑對你說，我想跟你講個故事。
       電影的開篇是武七去找馬走日，想從一個new money變成一個old money，背景是在民國。很多人說從開篇看到了《教父》影子，只能算在一點小點綴吧，故事不是一個教父故事，其實姜文電影所講的故事一直是想講的很大的，這個後話再說。剛剛經歷了社會大變革，隨著舊秩序的崩潰，突然冒出來了很多新貴—也就是New Money。新貴們重組了社會的新秩序，走上了政治權利的新塔尖。但是他們想要的是變成Old Money，變成真正意義上的貴族，不但掌握權利，還要受人尊重！所以他找上了馬走日，馬走日是個掮客，是一個從就政治體系下走出來的掮客。舊秩序的崩塌，一部份人消亡了，一部份轉身了。所以馬走日跟武七說，我們其實是有淵源的，大清忘了，你爸成了大帥，我成就了今天。他還給武七講了一個吹大皮的故事「老佛爺把我招進宮裡頭，問我怎麼辦，我說辮子絞了.....誰知道喝了點酒等我醒來，大家辮子都絞了....」。旁邊的項飛田插道：「這不都一樣嗎？」「自己絞和被逼著絞能一樣嗎？」
      這個故事粗聽起來像是像是馬走日沒事瞎吹牛皮，不過很有意思的是武七還配合的行了個禮。意味深長的是，在電影的結尾，馬走日臨時之前又講了這個故事。
    作為一個政治掮客，要把新生權利附上台前，馬走日搞了一場「選舉」，這個花國總統選舉太有意思了。很多電影評論者把花國總統選擇單純看做是以前名妓王蓮英的原型，把一步之遙說成是閻瑞生謀殺王蓮英這樣一個故事，如果真是這樣，那樣姜文才叫人失望。「選舉」和「遇害」只是兩個完美的契合點而已。通過這場選舉，馬走日做的十分成功。完顏走上前端，成為民眾中的大熱，「民望」走向巔峰。冠冕的儀式，是「賽二爺」把象徵花國總統的權杖授予了完顏。看到這裡我會心的笑了笑，姜文特意做成這樣的「有點意思」的場景，是真的想告訴觀眾什麼，是的，這真的是一場選舉，哪怕它是假的。
     就像姜文獨白的那樣，事情到這樣本來應該完結了。New Money 變成了Old Money，歷史新貴們也通過扶植完顏體體面面的走上了歷史舞台。但是正如姜文所說的那樣，事情有了變化，什麼變化？是完顏真把自己當總統了，完顏本來就是「總統」真把自己當「總統」有什麼錯嗎？有的！為什麼？因為完顏在「上台」的那一刻說過一些完美的大話。就是那些他要把所有的財務捐贈出去，讓窮人、孩子、老人有所吃有所居。我可以把這段話當作「競選綱領」嗎？本來這些話說說就行了，因為大家都是這樣做的，武七這樣認為、項飛田這樣認為、馬走日也這樣認為。但是只有完顏當真了，也許是她天真，也許是她真的有「政治理想」。但是雖然完顏是總統，不過這個總統只不過是背後的new Money/Old Money的一個推選出來的人物而已，至始至終，他都算不上一個Moeny。但是她很天真，或者說很「浪漫」，努力去做一個「總統」許諾做過的事。並且一直要求馬走日跟隨他，「娶她」，說I do。馬走日是一個政治場上的高手，他當然懂得這意味著什麼，所以他一直十分堅決的拒絕。但是總體來說他也是一個有「理想」的人吧，打心底里他也算認同完顏所做的，雖然他不認為這樣下去是個辦法，但是卻一直在縱容他，最後甚至為他打了「鍾三」。
       打了鍾三的後果是什麼，影片沒有直接說，但是給了一個結局，打了鍾三，完顏就死了。打了鍾三是一個信號，代表著馬走日是站在完顏這邊的。所以從這個信號中，完顏就認定了要馬走日就娶她，因為他們立場是一樣的。在一直的拒絕中，馬走日最後到底是堅持了拒絕，還是認同了。影片沒有說，但是結果應該很好猜。因為完顏跟馬走日兩個人突然幸福的開車出去，這段情節中還展現大量的虛幻美好，真的很美好，就如完美和馬走日心中的「理想」一樣吧。這看似在說男女之情，說的還不是「政治理想」。但是呢，這樣的情景還有誰注意，也許在打完鍾三之後，背後的Old Money和New Monly就一樣十分敏感。他們遺憾的是，馬走日最終還是和完顏完完全全的結合了。所以，事故的發生也是難免的。這場較量中，頭銜最高、勢力最弱的「完顏」理所當然的成了最後的犧牲品。
     馬走日活了下來，他明白他活下來唯一途徑和去找代表最大勢力的元帥，他希望能通過再次的政治表態能夠從新站隊，並且那裡還有一個同樣充滿「浪漫主義」的武七。馬走日的內心就糾結的，他剛剛從一場謀殺中走出來，並且他也十分清楚這場謀殺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馬走日不是一個像完顏一樣的純理想主義者，他更懂得生存、更懂得政治。幸好的是，馬走日內心足夠堅強，他始終能夠堅持那條底線，就如他最後被誘捕，他雖然想通過合作去獲得生命，但他始終無法摒棄他心中最後的理念。
       這道最後的底線，是一個人、一個民族的精神堡壘，他也最終為此殉道。
     項飛田誘捕馬走日的時候，只是用了一個簡單的舞台劇《槍斃馬走日》就自信可以成功的掉出馬走日，說到底是因為他深諳馬走日的這個發小。馬走日跟他項飛田不一樣，他項飛田能夠隨意的侮辱「完顏」，他馬走日就不行，「完顏」雖死，「完顏理想」在馬走日心中還是崇高的、還是偉大的。
     最後馬走日走出風車，選擇了衛道一樣的死亡，然後他又講了這個故事，「老佛爺把我招進宮中...」，還說起這個授予完顏權杖的「賽二爺」。
    歷史雖然改變，贏得歷史的卻還是那些投機者，身懷理想的人最後死了。最後姜導怕觀眾不還理解，又不想故事講的那麼悲愴。在他已經死了從台上掉下來那一刻，他又來了一段獨白。「死了，就死了....不知道武七怎麼樣？」是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也是同樣懷有理想，那就是武七。或者武七後面又有誰？而武七後來又怎麼樣了呢？
   這就是一個電影所講述的故事，沒有《鬼子來了》講的那麼深刻，卻同樣動容。最後，在此，為死去的完顏和馬走日鼓掌。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