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君子和說書人
2014-12-23 02:53:57
失足婦女引發的血案
中國影壇風格獨樹一幟的大師,現在有兩位。
一位是從好萊塢回來創業的鴿子王,吳宇森先生,從《赤壁》開始就獨闢蹊徑,走向兩集分化。他老人家拍出的作品,不拆成上下集絕不上映。
還有一位是純爺們姜文,他的電影走的也是兩極分化風格,喜歡的人跪舔,無愛的也不在少數。
拋開《鬼子來了》和《太陽照常升起》,姜文作品真正走進普羅大眾視野的,還真就是那部牛逼哄哄的《讓子彈飛》。復古的民國風、台本暗藏的諷刺以及姜文自身的舞台魅力,創造了屬於姜文的子彈時間——這股「讓子彈再飛一會」的餘音繞樑,突破了800米/秒的出膛物理速度,徹底成為環繞著地球同步軌道的封神人造衛星。
於是,在姜文不緊不慢的創作節奏里,《一步之遙》順理成章變成了萬眾翹首的長征二號,以致於過不過審的狗血番外劇情,都彷彿衛星發射倒計時那般,令人血脈賁張。
所以《一步之遙》的成功乃至票房大賣,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數。只是一團耀眼炫目的火光中,這顆衛星並沒有停在人們想像的空間裡,而是一路向北,衝出了大眾審美的視界線之外。
在驚詫中,習慣站隊的中國人自覺且神速的形成了兩大陣營:罵姜文愚蠢的、以及說姜文牛逼的。
前者明顯是被為提升GDP而貢獻一份力量的3D看花了眼,同時又被姜文天馬行空的敘事方式、蒙太奇邏輯以及風格凌亂的畫風帶到了溝里。這類觀眾走出電影院的第一反應就是冒著被扇耳光的風險,對女伴說「別跟我說話,我想靜靜!」
後者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為了積累話資、提升逼格,他們睥睨著凡人,從小本子裡掏出東西方電影史、舊上海花國總統秘辛、符號學、政治諷刺論等等一切可以起到玄學作用的知識武裝自己,他們要打倒的就是在他們眼中不入流的前者。
這讓我想起一個關於魯迅的冷笑話:
有一次的語文課上分析魯迅文章中的一句話「晚安!」,語文老師說「晚安」中「晚」字點明了時間,令人聯想到天色已黑,象徵著當時社會的黑暗。而在這黑暗的天空下人們卻感到「安」,側面反映了人民的麻木,而句末的感嘆號體現了魯迅對人民麻木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一步之遙》其實就是比「晚安!」還單純的故事。
1920年的舊上海,在富二代風投資金注入下的失足婦女工作領導小組開設了公眾微信訂閱號,叫做「花國」。酒香也怕巷子深啊,微信號上線運營,賺錢也要吸粉對吧。怎麼吸粉?搞評選唄,名字就叫「國際花國十佳婦女評選大獎賽」,參賽國、省市縣、地區街道統統發文要求組織群眾投票參與。總決賽還弄了場直播,選出了個冠軍「總統」,這套路後來人家央視郭振璽翻歷史資料的時候學去了,抄抄改改就有什麼年度經濟人物,不過氣場上比上海灘當年那是差遠了。
就像馬走日講的那樣,本以為結束的事情被兇殺案壞了事。本來故事的原型是閻瑞生劫殺花國小姐王蓮英,姘夫殺婊子的事情按道理最多現在也就上個晚報民生版,連頭條都算不上。
但姜文從這裡開始就徹底地甩開膀子進行完全自我的藝術創作。說好聽點,那是顛覆傳統創新藝術風格;說難聽點,喝高了他也不在乎走太快扯到蛋。
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裡,你忽而在大腿間瞥見《紅磨坊》香艷的好萊塢歌舞風,忽而又在無色的黑白影調里體會卓別林的《摩登時代》,措手不及的觀眾看著姜文自嗨地一腳踩翻顏料桶,在螢幕上書寫了一副極有可能引發癲癇的後現代作品。
除了電影好與壞之間的糾葛,電影究竟如何在沒有過審的情況下最終過審?影片開頭「to be or not to be」是否是改動後添加的?還有舒淇配音又有何門道?馬走日、項飛田這些古怪名稱到底是何含義?以上種種都給影片打上大大的疑問。
不過在其他電影上映時常成為道德倫理花邊新聞的問題,在《一步之遙》中反倒不需要疑問。
那就是——
導演到底有沒有睡過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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