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的鬍子茬
2014-12-27 05:32:31
馬走日是怎麼死的
在浪漫唯美的天際有一座紅磨坊,伸出來一座紅橋,馬走日邊吐槽,邊被稀稀落落的子彈打死。這組鏡頭沒有出現一枝槍,甚至都沒有幾個瞄準的兵,只有槍聲,武大帥一家,和成群結對的新郎新娘。
這組鏡頭隱喻具象了最重要的一個「空白點」,馬走日怎麼死的,以及兇手是誰。
「大象無形」,兇手太大,沒法聚焦。
新娘新郎代表著喜樂和慶典,無數個新郎新娘把馬走日的死烘托成了群眾性的狂歡。從小劇場裡看戲的觀眾,到交接儀式上憤怒的學生,再到沒名沒姓的叫不上名字的「民憤」。群眾的輿論是殺死「馬走日」的推手,合理化論證和堂而皇之的操刀理由。
群眾的眼睛有時候並不雪亮。相反,勒龐說由於「隨大流」,群眾往往又暴力又愚蠢又自戀。群眾對馬走日的死亡宣判不需要太嚴謹的論證,從報紙、劇院、街頭巷尾得到的消息和由此激發的情緒化的「正義」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殺人」。《狂人日記》裡四千年來「人人吃人」「時時吃人」的所指非虛。小劇場裡人人叫喊著慫恿「王志文」用刀把「舒淇「砍死,當每個人都不用為殺戮承擔責任的時候,每個人都樂意為之,這大概是標榜理性的人類尷尬的羞處。這種根植於內心的獸性,這種受壓抑又易被激發的」斯芬克斯因子「。
輿論的推盤手是誰呢?媒體和藝術,」幹大事還得考搞藝術的「,藝術用太多的誇張和對於」空白「急不可耐的武斷填補,造成了對現實的」悖謬「。而媒體不是別有用心的炒作,就是淪為別有用心的」槍桿子「。「男人臉加上小孩就是慈祥,加上光屁股女人就是色情」,蒙太奇是翻雲覆雨手,輕輕鬆鬆就顛倒黑白。
「
人人在落難時都渴望幫助,但又不希望自己落難的窘迫被人記住」,所以前腳說完了「謝謝救命,他日報答」的項飛田後腳就可以捉拿「殺人犯」。希特勒式的鬍子和法西斯式的敬禮,項飛田是失控的集權的代表,這種集權前腳嫖娼被抓,後腳在媒體上就成了「抓捕妓女,槍斃嫖客」的正義的化身。集權使人異化,放棄了正義道德和友情倫理。發小,救命之恩,堅持真理是非,這些名詞都變得空洞且脆弱。
大帥也要馬走日死以達成政治上的「一箭三雕」。正如武七所言,「馬走日殺沒殺人重要嗎?」在政治棋盤的推演中,一顆小棋子不應該具有感情,甚至沒有擁有正義的權利。哪個人在下棋的時候會考慮一枚小「卒」的死活呢。
除了武六人人都要他死,如果馬走日就蔫蔫巴巴地死了,這個電影也就是個沒有嚼勁得老故事。馬走日面對強大的敵人和必死的命運腰板板的很直。
馬走日被官方戴上了醜陋的標籤式的罪惡的面具,馬走日獲得了演戲合謀殺死「自己」,然後遠赴安南的機會。但是馬走日最後憤怒的砸了演員和攝影機。打的酣暢淋漓,精彩痛快。
可之後呢?暴力的行為成為論證「有罪」的鐵證,而強大的馬走日,也只能挨揍之後,爬在地上呼喚真理乞求正義。
馬走日只能「殺他和他殺」不會「自殺」,他不接受憑空宣佈的「死刑」,不妥協合謀殺死「自己」順應官方,最後唸唸有詞的死了。
死之前講了慈禧太后的前清故事,似乎冷漠的政治權力的冷酷運作規律到了民國也沒有改觀。姜文和馬走日都沒有往下接著講這個故事,因為主動剪了辮子,要比被廣電剪了辮子好。
馬走日中彈從橋上摔下來,向大地沉沉地一抱。遠遠地對十四年前的《鬼子來了》敬了個禮,敬那個掉了下來,但眨著血眼睛的馬大三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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