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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甦醒--Winter Sleep

冬眠/冬日苏醒(港/台)/冬日甦醒

8 / 56,279人    196分鐘

導演: 努瑞貝其錫蘭
編劇: 埃伯魯錫蘭
演員: 哈魯克比爾吉內爾 梅麗莎索珍 戴美特阿可芭 內加特伊希賴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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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噗

2015-01-01 19:04:08

嘗試另一種讀解


在談到第三世界文學時,詹姆遜時刻提醒讀者注意「民族寓言」的敘述方式。文學如此,電影也可作如是觀。比方看伊朗電影,我們便會下意識地注意它在表層故事背後設置的政治隱喻。作為雙重運作結構的典範,伊朗電影滿足各類人群:對於普通觀眾而言,一個簡單而感人的故事就已經足夠,而對那些希望於智識上獲得更多樂趣的觀眾來說,挖掘背後的隱喻總是讓人興奮的。這不是說故事本身並不重要,而是在我們有餘力的同時對文本做出的獨到見解,無非是在敞開文本潛在的可能性。基於此,下文旨在對《冬眠》做一次後殖民主義的嘗試性讀解。

首先,我們區分開《冬眠》中存在的二元對立:在物理空間上,是高高在上的旅館與村莊的對立,在社會關係層面上,是作為房產擁有者的主人與租房的村民之間的對立,這是兩個不同的階層,他們間的權利對抗基於金錢。這可以看成是對帝國/殖民地的隱形表達(同樣,也可以是統治者/被統治者)。前者作為殖民者佔有土地(資本),後者作為被殖民者通過租用存活下去。

其次,是在殖民者層面,我們可以通過他們對「邪惡」這一主題的不同看法區分成兩派:一者認為對於邪惡當以感化手段使其自我完善,這是人性善的引申,代表是妹妹和妻子;另一者認為對於邪惡應當以牙還牙,通過法律懲罰處置,這是人性惡的引申,代表的是男主。前者訴諸隱形的內在力量,後者訴諸強制的暴力。這其實就是阿爾都賽對於意識形態的兩種劃分:意識形態國家機器(文化、宗教、政治等)和暴力的意識形態(軍隊、武力等),前者通過滲透的方式無形地讓被統治者接受,後者直接以暴力的方式使人屈服。同樣的,這兩者也代表了殖民統治兩種形式的外化:文化殖民和武力殖民。

我們也可看看被殖民者內部同樣會形成的劃分。弟弟的奴顏婢膝與哥哥的倔強不屈就形成了鮮明對比,前者是殖民地中與帝國妥協的象徵(但請注意他暗地裡的嘴臉),而後者則是殖民地反抗群體的象徵。整個故事的矛盾之發生是由孩子的一塊石頭引起的,孩子代表了被殖民者反抗殖民在行動上的象徵,未來被寄託於下一代,是因為上一代作為代表的父親已是廢物(入獄、酗酒),已沒有行動能力,唯有通過樹立榜樣(藉由燒錢這一行為豎立的尊嚴)給後代提供精神動力。同樣我們也該注意到文本對於後代反抗做出的暗示:他們此刻的力量還太過弱小,無法成功做到推翻殖民統治這一目的,這以孩子暈厥象徵出來。

再來談殖民者方面,我們將看到他們所使用的兩者奴化方式均將遭受挫敗。對於妻子而言,教育是關鍵,她籌集基金休憩小學,去看望暈厥的孩子,最關鍵的是去送錢,企圖通過善心來感化「邪惡」。但是她失敗了,燒錢這一行為就是對文化殖民的徹底否定,這是不可能成功的。而對於贊同法律壓制「邪惡」的丈夫而言,同樣得到否定。在緊接著燒錢這一段落之後就是他與教師的一席酒後對談,教師通過引用莎劇對白否定了法律與武力進行殖民統治的可能性。至此,兩種統治方式均告失敗。在最後,男主意識到當初女孩信中的請求,他大概會促成此事的成功,這是殖民者在反抗壓力下對被殖民者的妥協,希望通過善行可以稍稍平息他們的憤怒,延緩統治,但我們很清楚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殖民必將被解放。

當然,這只是去看的一種方式,其實我更傾向於帝國/統治這一隱喻設置,但從後殖民入手也無不可。同樣,也可從女性主義對夫妻和兄妹之間的二元對立進行讀解,也會是很有趣的,尤其是妹妹對於她酗酒的丈夫,是對「邪惡」感化論的另一種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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