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冷血的殭屍

文/張小張

《萬萬沒想到》里王大錘有一段經典台詞：不用多久，我就會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看著一個底層小人物歡樂的做著白日夢至少還可以博得觀眾一笑，在生活里，我們並不希望每一個人都是現實派，認清了現實，也屈服於現實，偶爾也會想要看到那些懷揣著一些難以實現的夢想在不停行走的人們，或許我們自己也是半夢半醒的狀態，偶爾做做夢，偶爾抱怨抱怨生活。

有王大錘的《萬萬沒想到》是一部搞笑劇，而有Louis Bloom的《夜行者》是一部黑暗劇。我再也不會覺得王大錘想要走上人生巔峰是拿來搞笑的，同樣身為一個底層小人物，Louis Bloom還不如王大錘活得好，他靠偷竊來的東西換取一些錢，獲得最基本的生存。就算沒有人願意給他提供一個工作，就算他們都用鄙夷的眼神來看他，他都不會在意，他有他自己的「王國」。

總覺得louis跟這世界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後來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越到最後越覺得他就是非人類，沒有情感，冷血到骨子裡。你看，他一開始的偽裝得多麼誠懇，他希望得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他在任何可能成為他老闆的人前推銷自己，他是個努力又勤奮的人，自學了很多東西，管理、市場推廣之類的，說得頭頭是道，簡直比書本還要工整，就是有一種背誦課文的感覺。

真的也是可憐之人，當時我覺得，一個社會邊緣人物，並不想要被拋棄，雖然格格不入，卻努力地想要融入進來，因為要融入進來，所以要學習很多規則，揣摩人心，要圓滑世故，要適時迎合。當我想要投入一點同情時，才發現，louis並不需要，他是太聰明，把社會裡複雜的人際交往這一套學的太好了，以致於每一人都是他利用的對象。
如果一開始還覺得他拿著一個小DV，胡亂拍拍，卻招了一個小跟班，說自己的公司如何如何，以後會如何如何，希望他的員工如何如何，這簡直是個笑話吧。我們知道電影會如何發展，知道louis會成功，只是好奇他是怎麼成功的，直到最後，雖然不認同他成功的方法，可是也不能說這不是一種途徑吧，就算我們不了解，我們也相信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通過這種途徑或者更加惡劣的途徑來獲得成功。我想，這才是最大的悲劇，我們正在被洗腦，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我們看到的也是別人想要我們看到的東西。新聞媒體界的現狀也通過louis一則一則新聞展現出來，有血就有看點，大眾也是盲目，小眾也是悲哀，不知道是媒體迎合了觀眾的口味，還是媒體影響了觀眾的口味，總之，通過louis編輯過的新聞，再通過電視台剪輯放給大眾看的新聞，早已變了樣子。還在天真的以為是通過自己的眼睛，通過自己思考來理解事實的嗎？就如同你自己的穿衣品味，不要以為你有自己獨到的理解，只是某一群人左右了流行（本季流行色之類的），而你的選擇也只是在追逐他們的尾巴而已。

Louis是一個苛刻的完美主義者，他對自己的工作投入了百分之一百的熱忱，情感的缺失並不會影響他想要成功的目標，反而可以讓他毫無顧忌、排除成功路上所有的絆腳石，比如他的助手Rick。Rick也很有意思，一開始唯唯諾諾很怕自己的老闆louis，薪水少的可憐但還是挺努力工作，後來居然膽大跟老闆談條件，甚至威脅老闆。相對於louis來說，會覺得rick像一個正常人，安排這樣的一個正常人是用來襯托louis的不正常，可是正常人顯得愚蠢可笑，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發達，弄死他像弄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這也是影片的一個黑暗點。

對於此片來說，劇不劇透根本不重要，更多的不是在看劇情如何發展，而是在看傑克•吉倫哈爾飾演的louis，消瘦的臉頰，瞪大的眼睛，嘴角的弧度，像黑夜中冷血的殭屍，非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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