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與眼外的感情

    夜裡不宜寫影評，因為會失眠。
    看《皮囊之下》是不期而遇，之前沒有看過任何的預告，就是看到斯嘉麗的主演，眼睛一亮，女神在哦，看看吧。沒想到，這是一場讓人糾結痛苦又耐人尋味的艷遇，這是一部什麼樣的電影！可以讓女神把幾件單薄的衣服脫了，穿上，又脫了，漏點的鏡頭還不止是女人……擦，說了這麼點兒內幕，淫們有想看的慾望了嗎？

    然而這卻是一部國內評價不高的電影，劇情不熱鬧、不激情、不曲折、鋪墊似乎太冗長，結尾也似乎不夠震撼，大多的對白只是單純的小情節，真正推動情節的畫面都是無聲的，給人交代的東西太少，需要推測和想像的東西又太多，奇特的光影處理，古怪的背景音樂，這樣的電影恐怕會折磨許多人脆弱的耐心，換作十年前的我，根本不會看完。

    首先我想讚揚一下斯嘉麗。她不是一個靠臉吃飯的演員，因為她的臉不夠精緻，她出演的片子大多是女漢子的角色，就算在《超體》中以一個吊絲女起步也很快就逆襲成了女神。我想讚揚的是斯嘉麗的敢脫，脫得徹徹底底，一覽無餘，一個紅得發紫了的女演員敢演這樣的電影，想必不是譁眾取寵。這裡插一點我個人的喜好觀：在這個靠臉吃飯的年代，大多女星都在追求一張精緻的臉，這臉要瘦，要高鼻樑、尖下巴，這張臉代表你的一個人，要讓多數觀眾給你打8分。然而當一個女人她脫光了以後，那個巴掌大的可以打8分的部位就擴大了十幾倍，而幾乎所有喜歡品頭論足的男人都對女人除了臉蛋之外的其他部位更加關注和苛刻——就算大多數男人身邊的女人遠不及這個女星的萬一，這也阻擋不了網路世界、新聞媒體一夜之間彙集一個如評論家膽汁的沼澤，這個女星很可能會淹死在這個沼澤里，連6分也得不到。所以脫，需要的是一個女星的勇氣。

    很多人說，這個電影講的是人性，我很贊同。然而談論人性靠得是什麼，或者說導演採用什麼非一般的手段來表現人性？我覺得有兩個東西最能表達人性，一個是人的眼睛，一個是人的感情，我們很難相信有雙靈光閃動的眼睛的人是沒有感情的，也很難想像一個感情豐富的人他的眼睛是呆板的，導演大師喬納森用的就是這樣的筆法。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眼睛可以表達一個的內心世界，這兩個東西表現的都是人性最燦爛的地方，且相輔相成，只不過一個具象化，一個抽象化，能放在一起來表達，如同一位技藝高超的造琴師又是一位演奏家。

    我首先想談眼睛。這個電影對眼睛的描寫很多，開篇就是一個光影閃動到一個瞳孔，這或許在暗示有一個眼睛形成了，這個眼睛死板，沒有生機。接著有太多第一視角的鏡頭在用這個眼睛，從商場裡觀察形形色色的人，從行走的車中觀察各式各樣的路人，用眼睛勾引不分美醜的男人，也有女主角開車看遠方的側面鏡頭，剛開始我覺得有些鏡頭給得太長了，如果觀察得仔細，那麼長的鏡頭連一個眨眼都沒有；後來女主角的BOSS跟她接頭時都沒有用對白，而只是盯著她的眼睛，為什麼還有個特寫鏡頭放大了斯嘉麗繪了眼影的眼睛？BOSS是否看了她的眼睛就懷疑了她的變化？然而她的眼睛確實在變化，眨眼的鏡頭多了，好奇的鏡頭多了，尋覓的東西多了，甚至開始了逃避。在愛上那個男人之後，她捧著那個男人的臉時，你覺得那眼神夠不夠溫柔？

    到最後，女主角扯下那張臉皮的時候，那個眼睛還在轉動，我們可以看到，那眼睛中帶的是一摸的悲傷、失望還是痛苦？我不敢說眼睛貫穿了整個劇情，但導演卻給了我們他想表達的東西，那就是感情。

    這是這部電影最大的特點是沒有直接用感情的變化來表達一個非人到人的轉變，而是採用了感情的對立面的減少來作為人性的豐富，這是多麼高明的手法。感情的對立面時什麼？是無感情，是貪婪，是慾望，英文單詞「lust」把人的慾望和性慾放在一起來解釋是有道理的，因為人最本性的慾望就是性慾，連野獸也是如此。開篇中有太多女主角展露自己裸體的鏡頭，甚至幾個長鏡頭都從背後在讓觀眾徹底地欣賞女主角渾然一體的腿臀腰，斯嘉麗的資本不低，她的擼點很多，我想導演想給觀眾就是一個充滿肉慾的感覺，這種感情充斥著前半部電影，讓很多自欺欺人的人噁心。然而電影的後半部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一個在大霧中迷路的女人她去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一個穿著厚厚棉衣的女人在寂寥的松林里尋找什麼呢，這麼個淅瀝瀝潮濕的山嶺中能有什麼呢，甚至還有她躺在一個小木屋裡萌萌的睡著了，我想導演沒有直接說她的感情豐富了，而是在說她給人的慾望減少了、沒有了、單純了，昇華了，不是嗎，一個曾經靠色誘男人的女魔頭最後居然怕一個要強姦她的人，為什麼怕，因為她成人了，成為一個女人了。

    片尾，她的一切都會埋在這個世界豐富的土壤里，一縷青煙伴著大雪。是一個很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