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看是幸運，能常看是幸福——寫在中土大夢落幕時

2015年01月24日19:15 看完《霍比特人3五軍之戰》，心情和多年前看完《西斯大帝的復仇》一樣，激動，黯然。
就好像行到水窮盡，終於要離開晃晃悠悠的小船那樣，縱有萬般不捨，你也必須上岸去參加那場賓朋滿座的宴席。
冷靜下來後，我決定就說一件事，這個結尾收得好不好。

首先從技術上來看，沒什麼問題，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和正傳第一部《魔戒遠征隊》銜接得彷彿世界上最好的紐扣一樣嚴絲合縫。這個技法在正傳三部曲里其實一直在用，只不過這次是把後面的事情放在片尾提前說了，而正傳里是把前面的事情放在片頭置後說，比如第二部開頭按下第一部結尾弗羅多和山姆朝魔多進發不表，而以甘道夫和炎魔對戰開片；第三部是以咕嚕姆變形開片，而《五軍之戰》則是以多年後比爾博巴金斯111歲生日，甘道夫登門拜訪做結尾，這恰好是《魔戒遠征隊》開頭的事情，只不過《遠征隊》是以甘道夫的視角進入袋子洞，而《五軍之戰》是以屋內的視角。當看到這裡的時候，我有一種一場大戲圓滿落幕的感覺，所以我覺得在技法上，《五軍之戰》這個結尾收得很棒，保證了六部曲的一體化。
接下來說說感受，首先是，我覺得這個最終章格局有點小。雖然起了個《五軍之戰》的名字，這場戰爭也被描述為整個中土世界最宏偉壯闊的戰爭，但全片從場面到細節，都既沒法和正傳第二部的聖盔谷戰役相比，更別提第三部的白城之戰。名為「五軍」，焦點基本上集中在了精靈身上，他們外形俊朗武藝高強，吸走了觀眾的大部份目光。這在正傳里是不可能的，因為那個世界有人王阿拉貢，有羅汗騎兵團，有剛鐸國攝政王一文一武兩個兒子，這些個個都是男人味十足的英雄，他們讓正傳三部曲充滿了迷人的陽剛魅力，這是霍比特人三部曲所不能比擬的。
正因為如此，我始終覺得五軍之戰像是幾個小團體的戰鬥，架勢拉得不夠開，氣度擺得不夠大。
精神層面，五軍之戰最引人關注的顯然是索林橡木盾失去自我，找回自我的過程，這個轉變處理得比較簡單，我感覺說服力不強，如果以某位成員不聽號令擅自參戰不幸戰死來給他一記當頭棒喝讓他幡然醒悟，我覺得更加順當一點。另外，瑟蘭督從事不關己到奮然參戰這個轉變也缺乏交代。其實這都不需要太多鋪墊，正傳第三部《王者歸來》，剛經歷過大戰、百廢待興的羅汗國國王聽哨子稟報剛鐸陷入死戰，只用一個面部特寫和一句台詞就讓人信服本來心存芥蒂的他擯棄前嫌慨然出怔了，而這一部裡面的轉變都讓人覺得不那麼痛快，不知為何。
最後，也是我覺得最重要的。我仔細想過為什麼自己喜歡正傳三部曲，一來是因為人物眾多，性格鮮明，看著就彷彿坐在點將台上看群英會，很過癮，二來，我覺得正傳裡面滿滿噹噹的「正能量」，這個詞在大曹縣被用爛了，以致於像戲文一樣堂皇空洞，但在這個片子裡則代表了人類最純、最正的情感：忠誠、信義、勇敢、誠實、博愛、堅韌。一言既出，千山無阻，一諾既定，萬世傳承，最簡單純正的心靈，擁有最強大的力量，所以縱然英雄譜上個個能征善戰，他們的戰前動員令喊得人血脈賁張、鬥志昂揚，但能戴上魔戒深入虎穴的，只有純真而善良的霍比特人。而霍比特人三部曲這方面比較單一，從《五軍之戰》來看，著重講的還是人心和慾望的鬥爭，所以這一點也不如正傳來得豐富多彩，跌宕驚險。
寫到這裡，我得說我對比爾博巴金斯這個角色看法的轉變。當初看正傳的時候，我一直不怎麼喜歡這老頭子，唧唧歪歪，像個斤斤計較的賊婆娘，但看完霍比特三部曲之後，我覺得比爾博的偉大程度不遜於弗羅多。如果弗羅多是靠自己的單純本性抵禦了魔戒的誘惑，比爾博則是靠自己的善良和寬容緩和了各方矛盾，尤其拯救了矮人多次，雖然辛苦程度不如弗羅多，但技術難度比弗羅多高。這跟兩人踏入江湖時的資歷有關，弗羅多涉世未深，連夏爾的邊界都沒出去過，心地肯定是乾淨得像剛拆封的MacBookPro，而比爾博在甘道夫找他之前其飛賊之名就已蜚聲天下了，所以要說難易，我覺得比爾博還更勝一籌呢。

最後的最後，還是要感慨一下。人杜牧十年一覺揚州夢，魔戒粉則是十三年一覺中土夢。鐵馬冰河入夢來，將軍夜引弓；金戈鐵甲不得控，林暗草驚風。猛獸急行，鷹襲長空，我看的不僅是精緻絢爛的畫面，聽到的不僅是美麗動聽的音樂，更是我曾經在詩歌中讀到的古戰場、英雄漢、男兒郎，當然還有兒女情長、情義忠奸，以後這些都將永遠盤存在我們的腦海中。腦海，而不是記憶，幸好魔戒不是誕生於50年前，也不是50年後，而是我成長的這13年，我打開硬還有記憶，我關閉硬還能回味，這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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