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

一月28日的早晨，胖子走過來時，身後跟著一個女孩。

早晨剛六點鐘，我還想睡個懶覺，就被老楊搖醒。
我們被要求去給某教育機構的幾個老師拍宣傳片，事情來的緊急，我們倆收拾好器材，簡單地在臉上抓了幾把，就鑽進了冬日的寒風中。
因為擔心外景的拍攝工作量，我選了一件最厚的羽絨服，里三層外三層地把自己裹了個嚴實，擠地鐵時險些沒被勒死。
被推搡著換乘一號線時，我攥在手裡的肉夾饃被擠撒了，湯汁肉末糊了滿手，好在身前就有一件羊毛大衣，我就順勢在上面抹了抹。
來回扭動一番之後，我用一種奇怪的站姿靠在角落裡，對另一頭正死命抱住相機和腳架的老楊喊著：
」要擠到哪站啊？「
」建國門！「
」一會兒誰和我們碰頭啊？「
」台裡的，一個胖子。「

我和老楊在走出站台時，正看見馬路對面走來的胖子，以及，他身後的那個女孩。
那個油乎乎又勒得慌的早晨，因為那個女孩的笑容而一瞬間飄起了歌聲般的明亮。

她走的不快也不慢，提著一個白色的箱子跟在胖子後面。
北京一向難覓暖色，她的微笑就那樣從一片灰濛濛的底色中浮出。我努力不去看這個人，把表示尊敬的目光投給走過來的胖子，但是她的微笑就好像半掩入相框的一抹鮮亮，淡淡的好像隨時會飄出鏡頭，卻又光華滿溢好像流淌著一般奪目。
那笑容牢牢地鎖住焦點，讓週遭的一切都因其而模糊。
我為這個驚喜一般翩然出現的姑娘而激動不已，儘管小心地掩飾，卻仍然在冗長的寒暄中語無倫次。當我們和胖子握手點頭，忙不迭地互相吹捧時，她在一旁靜靜的站著。
黑色的羽絨服微微敞開，裡面是一件淺色牛仔服，下面搭了一條暗紅色的短裙。黑褲黑靴，左邊那一只有一小塊奇怪的劃痕，也可能是污漬。
胖子和老楊一口一個「老師」，一邊相互介紹一邊相互吹捧，時不時捎帶一兩句的工作內容，我在一旁點頭附和，心中仍然為這個安靜的女孩激動著。
當我把目光移開時，我的耳朵會看著她，而當我忙於寒暄客套，我的雙眼表達著我不能自己的欣賞。儘管那個早晨我極度疲憊，心情卻因這個人而變得輕鬆明亮。
她的頭髮梳向兩邊，垂下時稍微蓋住肩膀，沒有一點修飾的痕跡，卻更像是一種精心設計過的自然。她笑的時候雙眉也微微揚起，眉心偏下一點，有一顆淡淡的痣。臥蠶很深，可能時因為連夜工作，多少有些疲憊，但掩飾不住眼神中那一抹自信的光彩，那光彩伴隨她眨眼而閃動著，就像她的笑容一樣讓人心動。
我一直在尋找一個詞語形容她嘴唇那令人心曠神怡的顏色，提筆良久，一個或許恰當的詞終於在腦海中浮出：朝陽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