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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在樹枝上沈思--A Pigeon Sat on a Branch Reflecting on E

寒枝雀静/鸽子在树上反思存在意义(港)/鸽子在树枝上沉思(台)

6.9 / 19,744人    101分鐘

導演: 洛伊安德森
編劇: 洛伊安德森
演員: Holger Andersson Nils Westblom Viktor Gyllenberg Lotti Tornr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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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怪

2015-02-03 22:43:21

寒枝雀靜:詼諧與憂愁的眾生浮世繪




「一隻坐在樹杈上思考存在的鴿子,它在
想它沒有錢,然後它飛走了」。片中一個小女孩如是唱著。



(寒枝雀靜的靈感「雪中獵人」)

寒枝雀靜就是一個如此簡單的故事,或者與其說是故事,不如說是導演羅伊·安德森精心安排的一幅眾生浮世繪的畫。7年一部的人生三部曲迎來了最終一章,延續「二樓傳來的歌聲」、「你,還活著」的是安德森個人藝術風格鮮明的畫面。冷靜客觀的固定遠景捕捉每一個角落,鼻涕般的黃綠色調世界與其中殭屍般蒼白麵容蹣跚步履的人們不乏荒誕嘲諷,也變成安德森獨一無二的作者色彩。他將繪畫考慮為一種與電影表達相通的形式,就如「寒枝雀靜」的靈感來自彼得.布魯蓋爾的畫「雪中獵人」,雖然安靜平和的山林雪景是節日賀卡圖案的大熱門,但鳥兒所俯瞰的山中疲憊獵人和遠處溜冰的人們的世界卻又飽含人類的百態憂愁。「寒枝雀靜」的世界就好比鳥雀眼中的世界,在羅伊安德森的鏡頭下,人們安詳表面下充滿了麻木不仁和荒誕無稽。

就如一幅巧妙的眾生浮世繪,電影中並沒有明顯的線形敘事,甚至連時間都是模糊的,只有空間像展開畫布一樣,讓觀眾一點點窺探到這個安詳而荒謬的世界。起到引子作用的是開頭對死亡的荒唐考察,為了開酒瓶而心臟病發的中年人,以為自己能將財物帶上天堂的老太太,還有死者付了錢無法退回的啤酒;彷彿人類的死不再是個自然的過程,而是總與些荒唐的價值觀與金錢掛上了鉤。

沒有明確的時間線,貫穿起整部電影的是二人拍檔山姆和喬納森,彷彿唐吉柯德和侍從桑喬,他們做著發家之夢卻路上碰到各種世事怪事,滑稽而不得要領的可愛。為了把「歡笑」帶給人們他們賣著吸血鬼假牙、笑袋和可笑的獨牙大叔面具,然而得到的只是笑袋發出的可怕笑聲、推銷無路的窘迫、收不回款的雞肋。不得不讓人思考「快樂」真的可以買賣嗎?

然而荒誕的還遠遠不止這些,片中最為超現實的部份,歷史上的查理12世率領軍隊突然雄赳赳氣昂昂的跑出來征戰討伐,女人被趕走,氣勢英俊的國王雖受萬般敬畏卻和美男酒保調起了情來,而十萬壯兵的軍歌為他們歌唱。這邊廂年邁的老人孤獨的喝著酒,回憶著二戰時年輕軍人的自己,此時同樣的軍歌旋律卻變成了憂傷的慰撫,身無分文的士兵們與酒吧姑娘擁抱換酒喝。這首相同的旋律就像人類記憶和意念的紐帶一般讓人無法忘記,自古至今人本性未移如旋律未變,換的只是歌詞和無法抹去的罪惡感記憶罷了。好笑的是戰爭慘敗而回得查理12世不但廁所都沒得去,還給女人們帶來了寡婦的面紗。殘酷荒謬的浮世繪,可怕的並不只是人類的好戰,而是人性傷痛所留下的永久疤痕,人類所犯下的錯誤就像幽靈一般,在記憶中揮之不去,變成夢魔和愧疚。

掩藏在山姆和喬納森的滑稽笑袋和假牙背後的是金錢的追追討討,人性本質與過去黑奴被扔進巨大銅管里燃燒演奏出美麗的音樂也未曾變過,只不過後者有老態龍鐘的貴族們圍個觀罷了,那美妙的音樂是那麼的美,卻又同時的是那麼恐怖不已。假若不是已經麻木於其中的殭屍化的凡事常人,只是一隻樹枝上的鳥的話,恐怕方能看到世間光怪陸離。

安德森的鏡頭設置巧妙的利用斜角和固定長鏡頭讓人注意到畫面中同時發生的不同奇妙,即便是不起眼的角落髮生的細微也毫不會落單。「我很高興聽到你過得不錯」,好像咒文一般四散在片中,即便說的人們看起來完全過的不像如此,這句荒謬不已的話在被電擊的猴子旁邊更是充滿了安德森的詼諧諷刺。在這個弱肉強食,金錢帶動一切,孤獨無處訴說的世界中,恐怕也只有「我很高興聽到你過得不錯」是最合適的寒暄了。

人生到底是什麼?樹枝上的鳥兒沉思著。也許就像結尾所描繪的一般,當你以為是週四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告訴你是週三。於是你無奈的活在大家的週三中。畢竟時間並不真正存在,過去與未來亦摸不到界限,有的只是活在眾生中的共感和活在人類的定義中的世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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