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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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無意間在「愛奇異」上與之相遇，一開始以為是一部輕喜劇，看著看著，習慣了裡面或零碎或冗長或突變的節奏，慢慢地帶入了人物，大概因為自己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的關係，在看到吳鬥麗回憶自己照顧遺腹子的青春時，淚如雨下。
一個老女人，是被譽為遭人嫌棄的人。因為她總是能夠穿著材質低劣的衣服，破洞的鞋子，在菜市場和人大聲地討價還價，在街上和人大打出手，開口閉口都是炫耀的有關「我的教授兒子」或者「我出國的兒子」。吳鬥麗，不過就是這群女人中的一個代表，那些花菜頭的阿姨中，吳鬥麗並不是特殊的一個，她的人生如果沒有遇見「青春照相館」，那麼和朱玉子的人生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喜歡喝「美國咖啡」、開口閉口「美國兒子」、追著老頭子不放、還希望在舞台上一展自己魅力的朱玉子，何嘗不就是現實生活中的另一個吳鬥麗。
幸而有一個善良的編劇，給予了一個老太婆再來一次的機會，因為年輕了，好像在公共場合的大聲喧譁也變得可愛了，在菜市場裡低俗地開小孩的玩笑也變成了有趣；因為年輕了，也學會了低頭抬眼羞澀的一笑，學會了叫一聲「偶吧」，學會了在警察大叔面前示弱。
哪一個女人在年輕的時候不曾有過夢，明星夢、歌唱夢、作家夢、流浪的夢，只是生活不允許每個人都實現她的夢。是的，不是自己不行，是生活不允許。一個單親媽媽，沒有房子沒有錢，只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她還有什麼夢想可言？更不要提夢想，甚至是自尊，都已經不足為道。中國版的《重返20歲》中，據說刪去了有人到咖啡館對吳鬥麗大打出手的那場戲，這一場短短幾分鐘的戲，似乎確實與主線無關，無非就是一個女人來聲討過去吳鬥麗為了生存害得他們家破人亡。但是，當將它與最後母子對話相呼應時，你會那麼明白一個母親的偉大。教授兒子勸自己的媽媽，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為了我這個不孝兒子的生存，你放棄了自己的尊嚴，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放棄了自己，現在，請你好好地離開，真正地為自己活一次。但是，對面有著少女臉的媽媽回答，如果讓我有來生，我也要選擇一樣地活著。
一樣地做那個臭烘烘的老太婆，一樣地彎腰駝背，一樣地沒臉沒皮地和人討價還價，一樣地若無其事地在公共場合奶孩子，一樣地為了一點小便宜厚臉皮，一眼地到處吹噓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每一個少女，似乎都曾在年輕時看不起的那個老大媽，但還是慢慢地選擇變成了她。因為我知道，這才是生活本來的樣子。自尊心？那是只屬於青春的東西。
現在很多的書都在教人如何優雅，就連那些年過半百的女星們，也用膠原蛋白和人民幣堆積著自己的「優雅」晚年。似乎沒有人再感謝那些放棄了青春的女人，咎由自取？不懂自愛？你去翻翻那些阿姨們的青春回憶，哪一個不是也有一段動人的愛情，也有過一個甜美的夢？只是，有些人選擇為愛而活，有些人選擇為我而過。沒有誰有權利站在至高點鄙夷另一群人。大家都不容易，不是嗎？
想起了我的一個同學，小學的時候，她的父母離異了，她的媽媽很漂亮，後來因為在外面做生意，忙了便很少來看她。她至今都不認自己的親生母親，因為她覺得她拋棄了她。回過頭去想，那個女人只是在孩子和自己之間選擇了自己。生活就是這樣，不會把什麼都給你，你要了自己的人生，總要丟掉一些。
這就是上帝對女人的不公吧，必須讓我們在各重身份中做出恰當的選擇。年近50的王菲能夠瀟灑地和謝霆鋒攜手，兩個女兒又能否在每晚想念母親的時候聞到媽媽的氣味；同樣地，你在家穿著你舊校服正收拾你襪子的媽媽，又怎麼可能穿著時髦地在倫敦或者巴黎街道間優雅穿梭。
我也要做母親了，我會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