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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甦醒--Winter Sleep

冬眠/冬日苏醒(港/台)/冬日甦醒

8.2 / 36,826人    196分鐘

導演: 努瑞貝其錫蘭
編劇: 埃伯魯錫蘭
演員: 哈魯克比爾吉內爾 梅麗莎索珍 戴美特阿可芭 內加特伊希賴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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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寧

2015-02-05 00:49:02

《冬眠》:每個人都是隱秘的彼世


(芷寧寫於2015年1月3日)
     土耳其電影《冬眠(Kış Uykusu)》是一部十分考驗觀影耐力的影片,長達3小時16分鐘的時長,會讓很多人望而卻步,不過,一旦看了進去,便會發現隨著對片中人物處境和心緒代入感的滲入,時間於不知不覺間流逝了,同時,還會滋生出看長篇文學作品的那種綿延悠長的韻味來。
    此番導演努里·比格·錫蘭將電影和文學很好地融為一體,在畫面優質的基礎上,加入了大量思辨式的對白,結合人物角色設定的「契訶夫小說式」,令影片散發出一股迷人的文學氣息。不同於以往作品的長鏡留白、「謹言慎行」,這一次,錫蘭大幅度地消減了外景長鏡,將絕大部份的場景都集中在室內,電影中洞穴式的酒店和居住環境,是土耳其卡帕多奇亞地區的獨特地貌,這樣的環境在空間上形成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封閉感,營造出了冬季的壓抑和蕭瑟,令片中人物的言行在這樣的環境中醞釀出種種的風暴來。
    片中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價值觀,當事件突發後,他們中的一些人試圖和其他階層達成共識,殊不知,在同階層內的溝通都是槍林彈雨的,何況跨階層。如,片中那場三個男人把酒夜話的戲,顯得特別具有深意,剛開始,隸屬於知識階層的他們還能風趣體面地聊天,一旦往深了聊,每個人的內心世界都遍佈著叢林溝壑和險灘,且無法派生出一座橋樑來。再如,與把酒夜話的戲份在時間上並行的老闆少妻去租戶家送錢以表達善意的戲份,那火光中被焚燒殆盡的自以為是的善意,最終化為了女人的飲泣,僅僅有善良的出發點是不夠,在人生的很多時候,所處的立場和看問題的角度是無法調和的。
    尼采曾說過:「對於每一個靈魂,任何別的靈魂都是一個隱秘的彼世。」在片中,錫蘭沉靜理性又文學化地剖示了這種隱秘的好似彼世般的鴻溝,同時,他也將知識階層的內省呈現的細膩深刻,這種內省是錫蘭勉力追求的,他認為:「社會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用『人性』來解釋」,而他也在不斷探尋自己靈魂的陰暗面。有些觀眾認為此片是錫蘭風格的轉變,其實不然,在思維模式上,《冬眠》和他過往的作品還是一脈相承的,錫蘭的文學情結也一直存在於他的作品中,只是這一次,他用15年的沉積完成了一次進化和昇華。
    在片中,觀眾不斷地看到了人物的自我折磨和相互折磨,如男主人公艾登和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少妻以及離異的姐姐之間的對話,看上去是在溝通交流,實際上每次都像是不自知地藏著刀刃,即傷了自己,也傷了對方。此類的如同困惑迷局般的口舌交鋒,在片中多次出現,不同人物間的對話,反應著不同觀念代言人的思維動態,偶爾的幽默也像是和悲情捆綁在一起出售,頗有契訶夫批判現實主義作品的特點。
    片中出現過幾次男主人公艾登隔著窗戶窺視室內的情形,就彷彿他想要了解那個隱秘的彼世,卻始終因不得法而無果一般,所有為了溝通所做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勞的,因為這些溝通都是建立在已有的成見和社會地位上來進行的,令這個冬季顯得無望而困頓。
    影片結束於雪天艾登的歸家,進門後他的舉動透露著一種放低身段的「討好」,他抬頭望著位於樓上窗前的妻子,從他的眼神中,觀眾看到了一種深情,愛一個人的確可以讓另一個人卑微到塵埃里,因為這份愛,內心驕傲的艾登對和妻子的共度餘生充滿了渴望。
(雜誌約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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