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是愛他的人？還是愛他的魂？

        梁文道曾在《我執》里說過：「愛情，戰爭，死亡是人類文學史上三個最重要的主題。」而在表達情感最直接的文學方式——電影裡，愛情也必然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元素。在影片《她》里，導演嘗試在藉助人工智慧的背景下，重新回到人類最本質的情感問題的探討。

        影片雖然把背景設在了科技日新月異的未來，人工智慧已經可以開始模擬人類情感的細微變化。但導演並沒有把重點放在這一點上，而是做到了避輕就重。因為這始終是一部愛情電影，過多探討人工智慧對人類情感的影響反而會使電影失去了原有的主題和方向。

        鑒於導演的重心是放在了人類情感的部份，在此便不再討論薩曼莎的情感到底是來源於系統設定或是系統內部升級模擬。（如果機器真的能和人類一樣有情感，那我想我們離人類末日估計也不遠了。）

靈與肉

        當薩曼莎發現自己喜歡上西奧多後。便像一個初次墮入愛河的女孩。急於了解對方的一切，急於分享對方的一切。但當薩曼莎漸漸發現自己並沒有真實存在的載體，便找到一個願意代替自己身體的女孩來替代自己。此刻西奧多內心的情感掙扎也終於被推到了極限。當你愛人一個人，你是愛上他的人？還是愛人他的魂？如果說愛情的本質是靈魂的交流。那薩曼莎與西奧多必定是一對再適合不過的靈魂伴侶。他們彼此了解，無話不談，甚至還可以精神性愛。就像異地戀的情侶，每天對著自己的手機，雖然可以聽到對方的聲音，卻無法感受到彼此溫暖的手掌，結實的肩膀，和寬厚的胸膛。人是情感的動物，但人也是慾望的動物。沒有性的愛情能不能長久？筆者自己也沒有明確的答案。不過可以肯定一點的是，人類需要陪伴。不只是心理，還有生理。一位著名性學家曾經講過，性玩具再厲害也沒辦法取代男人的那種溫暖，不然人類將很快滅亡因為一個性玩具。這話並不是說人類重欲。我想這句話想表達的意思是，關只有心靈的相互依偎是不夠的。在你感覺到寒冷的一刻，一隻溫暖手臂可能勝過千言萬語。

愛與獨立

        西奧多為何會愛上薩曼莎？很重要的一點還是薩曼莎與其他人工智慧不同，她不是依賴和完全按照人類的指令行動。當三毛和何西在一起的時候，何西對三毛說，千萬不要為了他而改變自己，因為如果改變了，那她就不再是她。而他愛的正是現在的她。如果薩曼莎只會不斷服從西奧多的指令，那薩曼莎最多也只是西奧多寂寞時的陪伴，而不會成為他的精神伴侶，不會和他吵架，不會為他作曲，不會為他最終犧牲了自己。
影片一開始，本以為導演想探討科技對人類情感交流的影響，後來以為導演想探討靈與肉愛與性的次要，可當最後薩曼莎和她的整個系統選擇里自我終結時，筆者開始認為導演可能想探討的是一種比目前人類所能到達的情感高度還要再高的情感。當西奧多知道薩曼莎不止和他一個人談戀愛而傷心時，薩曼莎說：「如果你愛得更多，心的容量也會變的越來越大。」可身為一個擁有自私情感的人類，卻又怎麼可能明白這句話。薩曼莎最後選擇終結了系統，或許是她發現了人類情感始終需要一個肉體的載體。又或許是她在與哲學家探討的時候，發現如果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人類的情感史將會產生巨大變化。（想像如果身邊的每個人都在和他的手機談戀愛。）

        最後西奧多釋懷了對薩曼莎的愛，釋懷了對前妻的眷戀。回到了那個自始自終都陪在他身邊的摯友。有些人讓你成長，有些人愛你愛得盪氣迴腸。但最終一起走的，還是另一個人。這也許不是一種遺憾，反而是一種維納斯般的美。

        很多人把這部電影與《黑鏡》相比較。可筆者覺得，《黑鏡》重在描述現代人在情感上對科技的依賴。而《她》只是借用了科技的外表重新探討了人類情感的實質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