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復映版 —— 掩於殘念的感情

    1997年的第16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甜蜜蜜》獲11項提名，最終橫掃9個獎項。陳可辛一直說這部電影對著他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有幸於十九年後的今天，在大螢幕再度復映時觀看，比起那會通過盜版VCD看到這部片子時多了幾分惆悵，嘆那映襯現實生活中人們的命運多舛的無奈。當然，時代大背景的不同，會讓不同時代的人有不一樣的觀感，年輕時的我們總無知無畏總在談論著理想和愛情，藉由那個不找邊際的理想，幻想憧憬著理想的愛情。但那時從不會想過理想和愛情會不會有衝突，若真的發生的時候會何從選擇？或許本應給人些許期待的純愛電影的片名，答案卻是如此殘忍而痛心。
    電影裡展現出的五段感情。多數人最為感動的是大陸同命到香港淘金的，黎小軍與李翹之間橫跨十年的感情，雖然一開始他們似乎被命運之神交織在了一起，這種相遇的緣份，使得「兩個寂寞的人因為在一個大風大雨的夜在一起吃了一頓年夜飯後」，就如蝴蝶效應一樣，兩個人都忽然有了一種存在的認同感，可以相互取暖相互依偎，隨之變換了與之相關人的所有命運。即便兩人對待生活態度差別甚大，從那以後與黎小軍青梅竹馬的家鄉愛人小婷就註定敗給了兩人的一夜激情。而後兩人的相處，就像《神鵰俠侶》中的情花毒一般，黎小軍和李翹都成了彼此心中最深處不能釋懷的心結。
    再說黎小軍與小婷，尤其深處異地戀的人們對兩人這段感情更是唏噓不已。如果說黎小軍的劈腿是背叛的話，在現在普遍用渣男這類形容詞的今天，我想看完之後竟然找不到這樣一個詞用在黎小軍身上。那些兩地寫信寄相思的過程讓不少人感同身受，但實際發生的卻根本與信中的大相逕庭，雖然小婷的愛情已經註定是悲劇，黎小軍也是讓人心痛的一個男人。把小婷從大陸帶到香港不過只是他的理想罷了，而不是他要的愛情。即便如此，奇怪的是竟無法讓人提起對黎小軍的道德批判，正如李翹痛苦地對黎小軍說：「你到香港不是為了我，我到香港也不是為了你。」或許這時的年紀更能理智的看待感情這回事，若一開始就註定是傷害，如果換做是你，你是願意傷害持續加深還是期待痛苦早些離開？
    還有李翹與豹哥，這是最令人嘆息扼腕也是最值得討論的一段感情，李翹因謀生而被迫與黑社會的豹哥相遇，奇怪的是囂張跋扈見人砍人的黑社會大哥居然為了博取美人一笑，在兇悍的紋身中滑稽的搭上了一隻卡通米奇老鼠。豹哥是一個悲劇式的人物，也是讓人心疼的男人。但他始終對李翹是大叔般的愛，那麼的呵護備至，他懂得女人心，他知道李翹心裏面有著黎小軍，卻也甘願為李翹付出，在他自身難保被迫跑路前還不忘叮囑李翹把自己忘掉找其他好男人。現在社會也有一個詞我想用來形容豹哥不為過：暖男或者雲備胎。當看似他和李翹的感情即將有結果時，命運又開了一個大玩笑。一轉身的瞬間就讓豹哥客死異鄉，真是應驗了江湖人的一句老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有人說，一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自己愛的男人和愛自己的男人都遇到了。也許還有人會問，李翹愛過豹哥嗎？仁者見仁，也許愛過。但如果換做是你，黎小軍和豹哥哪一個更值得被愛？
    不得不提的是白人英語外教Jeremy和泰國妓女芥蘭之前的感情，這段感情相信大家更於喜聞樂見，而且沒有什麼厭惡感，愛情本來就無地域國界之分。最震撼人的當屬他們得知彼此都患有愛滋的時候，儘管他們之後或多或少有著語言和文化的障礙，他們的選擇勇敢的面對，不離不棄。決定一起讓更有限生命變得更飽滿，更有意義。老話說，大難臨頭各自飛。看看你我周圍的人們，能吃苦相守始終在一起的又何嘗不讓人羨慕愛情的可貴。假設這樣戲劇般的事真的發生在你的周圍，你又會如何選擇與面對？
    最後黎小軍姑姑對好萊塢明星威廉荷頓的那柏拉圖式的愛情，一次邂逅，一眼定情。一次長島飯局，直到死那天成了姑姑這一輩子難以忘懷的相思對象，在劇情推進中我們甚至懷疑過姑姑是否真的發生過這樣經歷，隨著姑姑最後遺物的揭曉，原來真的有這樣的感情存在。她始終相信和等待著她的精神戀人，讓人感嘆不值得的同時也帶著更多的同情。這種愛沒有任何期待，沒有任何利益，甚至沒有更多的念想，純粹得讓人心疼又妒忌。如果換做是你，想想過往的記憶里有沒有一些事也曾讓你像這樣一般？
    看別人的故事，想自己的人生，伴隨手機放著的枕邊音樂是趙增熹給這個電影拿獎的經典配樂《Intro》，作為華語電影中難以逾越的經典，以前觀看覺得是現實的「鬧劇童話」，再度觀看，少了浮躁，多了歲月的歷練，片子不僅僅講的是愛情，而昇華到了更高的層次。就像十年後黎小軍和李翹最終在紐約戲劇化的再度偶遇一樣，並沒有許久未見帶來感情大的起伏波動，而是像記憶中塵封的人逐漸清晰明朗一樣。現在來看更覺得這個是開放式的結局，兩人感情的羈絆會使得二人再度攜手共創未來，還是作為記憶中的愛人換一個方式彼此扶持著對方？如果換做是你，伴誰同行與去向終點，你又會怎麼選擇呢？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