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音樂之美，「放牛班」到底成就了誰？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先說另一部電影：今年的奧斯卡大熱門《布達佩斯大飯店》。電影美學什麼的先不說，故事上感覺是部黑色幽默啊~人物動作和部份畫面加了剪紙的元素處理在內；影評說此片影射了茨威格和猶太人被納粹迫害的事情；我去——感覺不出來呀？除了片子裡出現了類似於納粹標志和軍服的東西外，根本看不出來是納粹迫害主題的好伐？就是一遺產爭搶+越獄風雲+莎士比亞對白的故事嘛~尼瑪現在看個電影跟猜謎一樣，還要研究電影背後的故事，沒個3斤5兩的底蘊你都不好意思說看過這部電影。估計導演為了奔奧也是在電影的層層面紗上做足了功夫。從12年最佳影片《藝術家》到今年的《布達佩斯》，感覺奧斯卡還真是學究派，審美要被牽回到莎士比亞時代了。

倒是04年拍的法國音樂電影《放牛班的春天》很不錯。影片講的是一班調皮甚至問題學生在音樂老師馬修的帶動下，建立了合唱班，校園生活從晦暗走向明媚的故事。可是看完明媚，心裡卻多了一份沉重。這沉重來自於對故事結局的思索：影片到底在表達什麼？「放牛班」到底成就了誰？

1、離開放牛班才有春天，不然未來都是浮雲

故事末尾，人生走向明媚的就2個人——皮埃爾和佩皮諾。有天賦的音樂少年皮埃爾在老師的鼓勵下從此踏上了專攻音樂的道路並最終成為大音樂家；孤兒佩皮諾離開了池塘底學校，跟著老師走了，實現了自己有家的夢想。而其他人呢？馬修老師被學校辭退、繼續教別人音樂，直到默默無聞地死去，（馬修出場就是個堅持音樂夢想的人，而且善良，導演竟然不安排這種人最終功成名就？沒天理！）他個人的愛情萌芽也在放牛班這一段剛冒頭就被無情掐滅；班裡的其他學生最終趕走了暴戾的校長，可是沒有了音樂老師，接下來的生活依然是問題學生所該有的混亂吧。在這部採用回憶講述的電影裡，放牛班幾十號學生，交代了成人後生活的只有皮埃爾和佩皮諾2個人，其他人的未來似乎都化成了泡沫融入到芸芸眾生中。導演似乎在暗示，經過放牛班這一段發生了改變的也只有這兩個人，其他學生依然在池塘底學校繼續他們的靜默生活。要知道，大家都參與了合唱班，所以，放牛班的春天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2、我不是在吹捧教育改變人的主旋律

這甚至不是部勵志電影，不是像我們慣常見到的橋段一樣，一幫問題學生遇到了一位有愛心、肯與他們內心交流的老師， 放下了乖戾之念，回到「好學生」該有的軌道里發奮學習，終於考上了一所好大學，從此走上康莊大道。影片裡，馬修老師通過音樂給池塘底學校的學生帶來了生機和陽光是不假，可是這種教育帶來的改變是有限的，而且是脆弱的——因為校長的一句話，優秀的音樂老師、學校的主心骨馬修就被辭退了。這件事情甚至沒有如我們期待的那樣，在眾人的努力下發生逆轉，正義終將戰勝邪惡嘛~~辭退了就是辭退了。在綠樹如茵的道路上，馬修老師趕著搭上一輛遍佈童話色彩的公交車，遠去。學生們不捨的送別也只能通過那一隻只從高處飄下的摺紙飛機來表達，迫於校長威嚴連臉都不敢露。唯一讓人覺得溫暖的是，老師帶走了佩皮諾，那個提著個糖果小包、抱著個小熊仔的安靜小孩，在大雪化去後的春天裡，帶他進入新的生活。

「放牛班」不吹捧我們以為的教育改變人這類主旋律，這點在極端問題學生蒙丹身上也表現無疑。馬修老師對蒙丹恩威並施，教他唱歌、為了使他免受校長的暴力責罰屢次幫他隱瞞，可是音樂和「溫和教育」在他身上似乎一點用處也沒有：蒙丹對音樂始終沒有興趣，永遠是合唱團里抱頭靠牆被清除出場的那個，音樂沒有讓他「改邪歸正」。最後還因為涉嫌盜竊及攻擊校長被遣返回原來的學校，因為怨恨池塘底校長對他的責罰，一把火燒了學校，是導致合唱團解散和馬修老師被解僱的始作俑者。作為刺頭，蒙丹一路對音樂、對馬修死扛到底，沒有妥協，不得不說是對教育改變人（哪怕是來自音樂的教育）這一理念的嘲諷了。

3、影片主旨是回歸到音樂之美本身，而不是它的教育性

我更願意把《放牛班的春天》的電影主旨歸類為強調音樂而不是教育方法。教育是功利的、有成功與否的判斷標準，而音樂是無邪的。所以影片其實回歸的是音樂本身，而不是音樂的教育性。要說音樂帶來的改變，還是音樂洗滌了孩子們的心靈這一條吧~影片裡馬修老師也是說，如我料想的一樣，音樂幫這些孩子洗滌了心靈、引領著他們欣賞美、學會感激。（哪怕只是曾經這一段時光。）功利的角度里，音樂是弱勢的，不是每個人都有皮埃爾那樣的天賦。可是音樂的神聖卻是無論你身處那個階段都不可以無視的——它關係到你的靈魂。據說製片人、片中馬修老師的扮演者傑拉爾·朱諾為了籌拍此片，抵押了自己在巴黎的公寓。我想一定是回歸音樂本身讓他充滿了行動力吧：希望通過片子，人們能更加地認識到音樂之美。

4、電影音樂賞析：對音樂的虔誠朝聖

片子配樂全部是童聲合唱，旋律雋永。一方面是配合學生合唱班這樣的情節，另一方面在我看來，是製作者獻給音樂的朝聖詩——滿溢著虔誠、傷悲和希望。非常好聽，即使脫離電影聽配曲，也能體會到影片傳遞的音樂之美，以及其對心靈的洗滌。


附：主題曲《Vois sur ton chemin》

《Vois sur ton chemin》（法）

Vois sur ton chemin 望著你的前路
Gamins oublies egares一群被人遺忘了的迷失孩子
Donne leur la main 伸出手拖著他們
Pour les mener 為了引領他們
Vers d'autres lendemains走向另一個明天

Sens au coeur de la nuit 在深夜時分
L'onde d'espoir 感覺到一股希望之流
Ardeur de la vie 生活的熱忱
Sentier de gloire 光榮之路

Bonheurs enfantins 天真爛漫的愉快
Trop vite oublies effaces很快就被忘卻並消褪
Une lumiere doree brille sans fin一道金色的光芒長照不衰
Tout au bout du chemin 一直到路的盡頭

Sens au coeur de la nuit 在深夜時分
L'onde d'espoir 感覺到一股希望之流
Ardeur de la vie 生活的熱忱
Sentier de gloire 光榮之路


最後引用蝦米歌友 Miko在影片音樂專輯下的的留言作為結語：

「我覺得單純的『愛』字，已經無法表達我對這電影的感情。在少不更事的年代看到這部（片子）便已潸然淚下，因為老師的對善的義無反顧，因為歌曲聲中吐露著那個和煦陽光下的池塘底教養院，充滿生機和歡樂。每當我難過或者倍感失望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這部電影，相信，再艱難的冬天都會過去，亦如佩皮諾在陽光燦爛的日子，和親切的老師一起，離開教養院，走向一個更廣闊的世界。 」

石榴加——為你守護一顆水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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