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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蜜--Comrades Almost a Love Story

甜蜜蜜/Comrades:AlmostaLoveStory

8.1 / 7,880人    Canada:118分鐘 | Taiwan:116分鐘

導演: 陳可辛
編劇: 岸西
演員: 黎明 張曼玉 曾志偉 張同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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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妮

2015-02-16 20:12:38

愛情和理想的距離是十年


 如果你和我一樣,在這個不太寒冷的冬日裡,恰好有些難過,剛好因為愛情有些受傷,對於內心的理想又苦苦掙扎,逃離溫暖而喧囂的家庭,獨自一個人來到影院的黑暗角落,重溫這一部曾經因為年幼看不懂的愛情電影,你是否也會和我一樣,隨便一個鏡頭,一句台詞,就能觸痛心靈,然後淚流滿面。
       說不清,這是因為愛情,還是因為理想。因為你總能在電影裡找到自己的身影。
       我看著李翹,像是看著自己。難過,討厭,心疼……五味雜陳。
       而最可惡的是陳可辛,電影叫《甜蜜蜜》,可看完電影,心裡滿是苦澀。

一、慾望的聲音

       在麥當勞里初次相見時,李翹嚼著口香糖,不屑地看著他,她瞧不起這個不會說廣東話買不起漢堡的黎小軍同志。
       她要跟香港人在一起,而不是和她一樣苦逼逃離的大陸人。但是她可以利用他,他那麼的傻缺,剛好可以佔點便宜啊。
       坑完他,她會說:那各忙各的咯。
       是啊,這兩人哪會有什麼交集呢。
       可偏偏在這個混亂擁擠滿是金錢之味的城市裡,他們都沒有什麼朋友,都只是用力的賺錢著。

       他跟著她一起賣鄧麗君碟片。
       20世紀末的香港新移民自尊心極強,他們喜歡鄧麗君,但是不會買她的碟片,因為那是在告訴別人,自己是大陸人。在香港,就得買譚詠麟。
       李翹和他們一樣,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廣州人。她去年和表姐在廣州賣了四千張鄧麗君的碟片。可在這個滿是香港夢的地方,再動聽的大陸聲音也無人問津,還不如維他奶火爆,因為喝維他奶似乎是香港人的標誌。

       是傾盆大雨淋濕後的寒冷,或是身處他鄉除夕夜的冷清,亦或是賣不出碟片的失落,總之,在擁擠狹小的空間裡,他們聽到了肉體的聲音,那是慾望的聲音。
       他們倆瘋狂的擁吻,像是飢渴的沙漠之士在竭力的吮吸著甘甜之露一樣。
       瑪格麗特·杜拉斯說:人們聽到肉體的聲音,我會說慾望的聲音,總之是內心的狂熱,聽到肉體都能叫得這麼響,或者能使周圍的一切鴉雀無聲,過著完整的生活,夜裡、白天都這樣。如果你沒有體驗過絕對服從身體的慾望的必要性,就是說,如果你沒有體驗過激情,你在生活就什麼也體驗不到。
       沒有愛情是逃得開慾望的,那是對愛真正的渴望。
       那一個除夕夜,李翹和黎小軍的愛,更多的是一種本能,是一種毫無顧忌的生理反應。

       黎小軍這個膽小溫純的男人,與這個野心勃勃偏執自私的女子本是兩條平行線就此相交。
       他說他是要負責任的。
       她說,那只是兩個寂寞的人一起過除夕而已。友誼萬歲。
       可這友誼夾雜著瘋狂的慾望,即便是知道沒有結果,兩個人依然止不住的纏繞住對方,貪戀著這友誼界限裡的餘歡。

       他們倆經常見面,偶爾還會做愛。像每一對熱戀的情侶一樣,開鐘點房,沉溺於片刻的歡愉。
       她累得趴在床上時,他說,我們多付點房費,在這裡過夜吧。
       她說,不要,半小時後叫醒我。
       半小時裡,他撫摸著她的皮膚,在她耳邊低聲唱「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
       她睜開眼,有些恍惚。這難道就是愛情嗎?

       可她依然堅持,這只是友誼。而他也依舊還在給遠方那個終將迎娶的女人寫著信,只是無從下筆而已。他們相互取暖,各取所需,又相安無事的給對方空間。畢竟,他們都不是彼此的理想。

二、我們根本不是一種人。

       黎小軍來香港是為了賺錢的,他沒有理想,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賺到錢能把小婷接來成婚。李翹說,這也可以算理想了,只是小點兒。
       可想而知,她有著很大的理想——她來香港是為了出人頭地,賺大錢給家鄉的媽媽建新房。她要成為香港人。
       為了這個理想,她沒有閑暇時間,她奔波於各種兼職中,她賣漢堡賣碟,炒股票炒外匯,她坑她的同胞,她偷偷學英文,她壓榨這個沒有理想有些傻乎乎的黎小軍,她和他上了床,卻只當他作為朋友。
       朋友嘛,好聚好散,沒有責任,也沒有負擔。
       她要做的是大事,她要成為那種別人會仰視的人物。她不告訴別人自己的出身,她介意自己做按摩行業,她害怕別人瞧不起她,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下一次,她會看準機會。下一次,她可能就是香港人了。

       黎小軍給她買了和小婷一模一樣的手鐲時,她崩潰了。
      「你是我見過最傻的男人,你到底明不明白啊,我和小婷不一樣,她是你老婆,我不是。」
我不是一個在老家乖乖等著你賺錢迎娶的女人,我有自己的理想,我要自己賺很多很多錢,我要自己給我媽媽蓋房子,我要自己成為很厲害的人。
      「我們根本不是同一種人。」
      「黎小軍同志,你來香港不是為了我,我來香港也不是為了你。」
那麼,我怎麼能為了你就此停留呢。你根本不是我的終點。
 
       看到這一幕,我淚流不止。

       那個許諾會愛我保護我的男人,對我叫囂著:我讓你不要等我啊,你自己搞你自己的啊,我只是打一會麻將啊,怎麼就那麼不給我面子呢?別人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怎麼就我一個收到微信,要我回家。我能走嗎?
       我來到這個城市,不是為了他,只是為了自己那個大大的理想。縱使這一刻,我選擇了和你在一起,我停留在此,可我不是一個在家等著你回來的女人。
若不是愛和付出,我不會問你為何還不回來。我不是在等你,只是,這個家裡,有我,也有你。
可你以為那花天酒地無所顧忌無人問津就是有男人面子,那麼,我退出。

      多年前,看《慾望都市》,驕傲的薩曼莎,被那個帥氣男明星單純執著的愛所感動,她跟隨他離開自己的世界,為他停留,按捺住自己的慾望和理想。她脫光身子躺在餐桌上,身上擺滿自己做的壽司,等待他品嚐人體壽司之宴。電話鈴響起,因為無法接電話,自動轉為錄音留言:親愛的,我要加班,不回來了。薩曼莎起身,拿起身上的壽司砸向電話。她終於爆發了:老娘可不是什麼在家等你回來的女人。

       遇到這樣的女人,男人的愛變得那麼羸弱。他抓不住她的心,因為那裡有他無法理解的理想和苦楚,也有他不能降服的倔強和偏執。
最終,黎小軍在難過了幾日後給李翹留言:再見。


三、我們都失敗了

     GOODBYE MY LOVE
   我的愛人 再見
   GOODBYE MY LOVE
   從此和你分離
   我會永遠永遠愛你在心裡
   希望你不要把我忘記
     …………
       尷尬的兩個人坐在車裡,突如其來的音樂剛好是鄧麗君,街角處突然出現的又是鄧麗君。一切似乎都在迫使他們回憶以及衝動。終於,天旋地轉間,他們吻在了一起。

     「我們都失敗了。」
     「是啊,真的好失敗。」
     「我們怎麼辦?」
      ……
     「這就是我們的床啊。」
     「黎小軍同志,這個房間從來不屬於我們。」

       這個重逢開頭就註定是悲涼的。
       豹哥有麻煩了。黎小軍只是一個勁的說:阿翹,我等你。
      「我一會就回來。」
       可終究,李翹沒有回來。她只是遞給豹哥那個刺眼的金項鍊,卻始終開不了口。依偎在他懷裡只是說一句「我不放心你啊」。或許真的有些不忍心,或許她只是落荒而逃了。因為和黎小軍重燃的愛火,在他們看來,是失敗的,敗給了身體的慾望、心底的真實。黎小軍說,我不想再騙自己了。可是李翹只是問「我們怎麼辦」。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他們第一次分離的那個夜晚,她說,我前幾天還打電話給我媽說我發財了,轉眼間,欠了一屁股債。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我很沒有安全感啊。

       豹哥被街頭的混混槍殺後,認屍房裡,看著他背後滑稽的米老鼠,她禁不住笑出了聲音,爾後又止不住痛哭流涕。當初跟隨豹哥的一切理想,都瞬間破碎了。再在街頭看見黎小軍的身影,她終於毫不猶豫的追趕過去了,這一次,她再也不用背負什麼,擔心什麼了。終於,她可以就此失敗了。可這一次,她怎麼也追不到黎小軍。
     

       故事開始於鄧麗君,註定跟隨著她一起起落迴轉。1995年5月8日,鄧麗君病逝於泰國清邁,李翹和黎小軍在紐約唐人街一家商店的櫥窗前,一起看著鄧麗君去世的消息。失落的兩人在轉身離去時,四目相對,耳畔傳來的正是那首他在她耳邊哼唱過的《甜蜜蜜》。
       她笑了。這笑容曾經只會在看到銀行卡數字上漲時才會出現。
       他也笑了,一如十年前遞給她維他奶時說「熱的」的時候笑容。
       十年,他們終於跨越了愛情和理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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