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版＜傾城之戀＞－－港味十足

 

　　文字區別於影像的最大不同就在於給人無限地想像，就像曲徑分岔的小路能把人帶往無限地可能。都說把小說改編成電影很難，許鞍華夠膽大，卻有勇無謀。張愛玲的小說＜傾城之戀＞，文字的絕妙是電影用影像很難傳達的。她的文字奇崛靈動，對於細節的描寫，言此及彼寓意深遠。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許鞍華居然用鏡頭把這些細節一一做實，安插在劇情里，顯得粗糙突兀而又莫名，板得讓人難受，如果沒有看過原著的話，尤其晦澀難懂。這就引申出了一些耐人思考的問題，什麼才是忠於原著？是否是原原本本的照搬才叫「忠」？如何「忠」？剝取皮毛？還是汲取神髓？許鞍華的＜傾＞是很忠於原著，可是這樣的一板一眼，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讓人哭笑不得的，還有那港味厚重的配音，一個個活脫瓊瑤劇里跑出來的一般，讓我時不時地跳戲。當然，那是面對國語群體的配音，許鞍華自己沒辦法掌控，略過不說也罷。過於演員的挑選，許鞍華又犯了一個大大的錯誤，她選錯了「流蘇」。繆騫人在當時的香港演藝圈中，論演技，也算得個中楚翹，只是她典型廣東人的長相，無論如何都和上海佳麗「白流蘇」靠不上邊。「白流蘇」，一個多麼迤邐曼妙的名字，它的主人也必然是油烏盤發，白皙皮膚，溫婉中帶著淡淡的幽怨，看似柔弱無骨，嬌不勝力，卻又有沒落大家族土壤里培植出來的小小心機。繆騫人稜角分明的面部輪廓，略顯黝黑的皮膚，更要命的是那一頭一絲不亂全往後梳的過耳短髮（這髮型也不知是誰設計的，有誰見過三、四十年代的上海美人剪這樣的頭髮？），再配上那一身粗糙的布質旗袍（一個大家閨秀，哪怕來自己呈頹勢的家族，也總有兩件拿得出手的衣服吧，怎麼可能跟個下女般。就好比阮玲玉穿過的那件斜格旗袍，並不華麗，卻又能把上海女人的含蓄婉約氣質展露無遺。哪怕你把它刻意地作舊了，水洗得退色，也自有一種繁華之夢遠去的流逝感。而且，＜傾＞裡的旗袍剪裁得基本上看不出人的腰身，「白流蘇」若有幸得見張曼玉在＜華樣年華＞中著旗袍的有型有款，一定會恨自己太早被搬上螢幕），加上永遠都到不了位的表情，左右都像個廣東女傭，哪裡找得見半點流蘇的影子，更別說什麼「最有中國味的女人」了，這樣的「流蘇」能讓風流的范柳原一見傾心，打，死，我，都，不，信。而發哥的范柳原太過嬉皮笑臉，似乎風流倜儻夠了，卻流於表面，少了點走心的表演。另，那髮型著裝表情老讓我想到＜上海灘＞裡的許文強。


　　大陸最近拍的電視連續劇＜傾城之戀＞，我只粗略地看了幾個鏡頭就不太想看下去了，除了它劇集太長嚇到我以外（一篇短短的小說，被生生地拉扯到36集，可以想見裡面兌了多少水份），大概還是跟我不想讓自己心目中那個「白流蘇」被做實有關，雖然陳數是我很喜歡的女演員，而且她也算是比較合適的人選。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