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的情人

10歲的時候第一次讀情人，只記住了臨街的百葉窗，白棉布三角內褲，西貢的堤岸和那雙金絲皮鞋。那本薄薄的綠色書冊是對性浮光掠影的一瞥。

第二次是在14歲，滿懷少女孤僻而憂愁的情緒，突然想起那句：我更愛你飽受摧殘的容顏，所以重讀。那時的我還是沒有讀懂離愁別緒，或者更深的愛，我只看到了少女家庭的殘忍和中國北方情人羸弱。

然後在22歲的這天午後，陽光很好，寢室很靜，時光如同在那間臨街的屋子裡一般，凝固了。我看了這本比我還老一點兒的電影。

西貢潮濕炎熱的天氣，嘈雜骯髒的湄公河，少女纖長的身體，中國情人顫抖的手，軟弱的淚，絕美的臀。突然，他對她的愛撲面而來，而她對他的情，在最後沒有等到他的那一夜，幽暗中晃動的紅色燈籠里，在離開時看到車子化作一個小點時，在華爾茲舞曲中流下的淚水裡。

十二年間，我很不巧地長成了如今的模樣。如同她，當我們無故陷入愁緒，可能只是敏感的眼睛看到世上更多的秘密，隱藏在人內心深處，卻在微小的細節里流露。因此我們感知愛的能力更敏銳，只是少女選擇了用I don't know來蒙蔽自己，寬慰他人。

這樣的寬慰對他而言是殘忍，可除卻寬慰，他能做的最大的掙扎不過是跑到父親面前說：我真的不能離開那個法國女郎，最終他也無法違拗親事，帶她離開。她一早看清了他，所以不寄期望，不許承諾，她能留下的不過是那個午後的回憶，和麵對自己時才能坦誠的愛。

書很短，而電影因為配樂和畫面，把故事和情緒都豐滿了許多。我也終於借讓阿諾的眼睛看到了書里稍縱即逝的情緒。

也許再隔若干年，情人又會呈現另一種姿態，誰知道呢，因為愛情對於女人，是一輩子都在變幻，又永遠不會離開的英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