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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腥聞--Nightcrawler

夜行者/独家腥闻(台)/头条杀机(港)

7.8 / 608,904人    117分鐘

導演: 丹吉洛伊
編劇: 丹吉洛伊
演員: 傑克葛倫霍 蕾妮羅素 比爾派斯頓 里茲阿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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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nhilda

2015-03-29 01:32:24

夜行者:獨家「腥」聞


在洛杉磯陰鬱濃重的夜幕下,小偷Lou Bloom以盜竊鐵網、井蓋為生,面對警衛的質問,Lou一臉無辜的說出本片的第一句台詞「I』m lost.」。從一開始,傑克•吉倫哈爾扮演的Lou Bloom就迷失在道德的黑夜中。
野心勃勃、不甘於小偷小摸的現狀,想要尋求穩步成長的職業的Lou,偶然看到自由攝影師將車禍現場拍攝下來賣給電視台。受此啟發,Lou成為一名穿梭在洛杉磯的夜幕中專門拍攝流血暴力新聞的「夜行者」。影片通過對Lou「夜行者」的成長之路的刻畫,為觀眾展現了美國電視新聞的生產鏈條。
長期以來,新聞編輯室信奉著「無流血,不頭條」(If it bleeds,it leads )的準則,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爾迪厄曾在其著作《關於電視》一書中一針見血的指出「社會新聞,這向來是追求轟動效應的傳媒最鍾愛的東西:血和性,慘劇和罪行總能暢銷。」電視台新聞編導Nina為剛剛入行的Lou他描繪了這樣一個場景「想像一個尖叫的女人跑上街道,脖子被劃開」。暴力、流血、受害人最好是有錢的白人,這就是她要的新聞,這成為Lou日後的「拍攝聖經」。
為了使新聞視訊看起開更有煽動性,Lou故意將閤家歡照片挪動到子彈孔附近;為了更好的拍攝角度,Lou在車禍現場移動死者屍體,他的職業生涯迅速走上快車道。城郊富人區滅門案是Lou職業生涯最大的轉折點,槍殺、滅門、城郊犯罪、富人區、白人……所有的要素完美的切合了Nina教給他的「拍攝聖經」。Lou比警察先趕到犯罪現場,甚至拍下了兇手潛逃的畫面。毫無疑問,這個視訊讓編導Nina如獲至寶,能夠保證她在月末考核的時候獲得工作續約。對事件本身毫無了解、大量血腥的場面讓新聞編輯直言,「從新聞倫理上,你有些過火了。」而此時新聞倫理早已被Nina拋在腦後,在血腥和暴力中她看到的是收視率、是升職的機會。

二、是新聞還是故事?
為了最大限度的煽動觀眾緊張情緒,Lou將城郊滅門案拍攝成一段如好萊塢大片一般跌宕起伏的新聞視訊。在Lou的攝影機的帶領下電視前的觀眾以第一視角走進犯罪現場,對於觀眾而言驚慌、害怕中還帶著一絲絲的刺激,主持人在Nina的要求下一遍遍的重複著渲染恐慌情緒的關鍵詞,「兇手仍然在逃」「殘忍的」「野蠻襲擊」……鏡頭刻意的走進了嬰兒房,最大限度的刺激觀眾的感官神經,看到這個畫面在演播室的黑暗角落中佇立的Lou笑了起來,眼神中充滿著成功的喜悅,似乎預見到觀眾因為他這小小的拍攝手段而目瞪口呆,想閉眼閃躲卻牢牢鎖定電視螢幕,最後看到嬰兒房中毫無傷亡而鬆一口氣的的忐忑心情。
Lou和Nina可以被看作媒體負面形象的誇張的縮影,電影批判了傳媒業在商業邏輯的支配下將公共服務和社會責任拋諸腦後。20世紀末,美國媒介市場化趨勢愈演愈烈,在商業邏輯的侵蝕下,以吸引受眾注意力為衡量新聞產品的唯一標準,媒介社會責任讓位於傳媒消費主義,視利潤最大化為首要原則。媒體打著公眾知情權的幌子,以暴力、血腥吸引眼球;拋棄新聞的首要原則——真實,強調新聞事件的故事性、戲劇性,強化新聞事件的懸念或煽情性的情緒效果。當得知滅門案是一起毒品劫案,而不是入室搶劫時,編導Nina她執意選擇忽略事實的真相,因為那樣「弱化了整個故事」。

三、媒體「嗜血」餵養夜行者
媒體對於血腥新聞的依賴餵養了夜行者們。Lou發現了這個規律並加以利用,他不再滿足於等待暴力事件發生,他要自己製造出獨家新聞,影片最後的高潮是Lou藉助手中城郊滅門案的兇手照片,自己策劃了一起警察追兇案,最終導致三人死亡、五人重傷,Lou全程拍攝下屬於他的獨家「腥」聞。
為了突齣戲劇衝突,電影對傳媒業新聞倫理失范、媒體人職業素養下降、職業理想喪失等現象做了誇張化處理。但是現實並沒有比電影光明太多,近年來國內新聞倫理事件頻發,某些「失范」的新聞報導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夜行者」的影子。以2014年引起輿論巨大關注的湘潭產婦死亡事件為例,報導中出現類似「妻子赤身裸體躺在手術台,滿口鮮血,眼睛裡還含著淚水,可卻再也沒有了呼吸。」這樣煽動情緒、帶有強烈傾向性的表述,而且隨著真相的一步步披露表明,記者在報導過程中忽略了很大一部份事實真相,「設計」了這樣一條充滿「戲劇衝突」的「腥」聞。
影片對於媒體業的批判不僅僅止步於探討Lou和Nina等媒體從業者的行為失范、職業素養下降,它還借Lou之口點出了夜行者崛起背後的深層原因——「電視台報導犯罪的時長是報導地方政治新聞的14倍,電視台依賴這些犯罪故事,但是洛杉磯的犯罪率在下降,這使得我拍攝的新聞非常稀缺、有價值」。
據美國媒體和公共事務中心(Center for Media and Public Affairs)的研究報告,20世紀90年代,在謀殺率下降了40%的情況下,媒體關於謀殺的報導篇幅卻上升了500%。兩個數據之間的巨大反差也讓我們不禁開始思考,揭露黑暗、犯罪、暴力是媒體的天然職責,但不可否認目前我們正生活在人類歷史上最不暴力和殘酷的時代(史蒂夫n Pinker,《Better Angels of Our Nature: Why Violence Has Declined》),新聞作為一種傳遞資訊、記錄社會、反映時代的文體,媒體對於黑暗、犯罪的過於執著在一定程度上並沒有全面準確的反映時代。而媒體的「嗜血」屬性讓投機者嗅到機會,從而餵養出更多的夜行者。因此,當新聞倫理事件頻發時,我們在對夜行者進行批判時,也應對媒體的整體現狀、環境以及在新的社會語境下媒體所扮演的角色進行反思。否則一如影片最後的反諷結尾:聲名大振的Lou黑暗崛起,擁有了兩輛視訊拍攝車和三名實習生,他希望成為電視台擁有者的「黑色美國夢」正在慢慢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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