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保持你的奇怪和另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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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奧運會和奧斯卡，是中國人最熟悉的三大國際獎項，雖然其內涵和外延各不相同，並不妨礙普通中國人津津樂道。人工智慧（AI）之父亞倫·圖靈，幾乎一個人就能將這三大件串聯起來，2014年的一部電影，再現了這位世紀傳奇人物的事蹟，本片講述一個天才如何在他所處的年代裡隱藏自己、通過模仿遊戲生存下去的故事。人類必須學會更好的寬容別人，才能收穫整體的自由。天才往往不容於世，張國榮也是如此。人類和機器的靈魂，如何相容也是難題。

諾貝爾獎項里沒有電腦類，世界上最高獎項本身便是圖靈獎，以他之名。假如不是因為受傷，圖靈絕對會參加1948年二戰之後的首屆奧運會，以馬拉松選手的資格。根據偉大的霍金的數學合夥人安德魯·霍奇斯的傳記《阿蘭·圖靈：謎（恩尼格瑪）》改編的《模仿遊戲》，奪得2015年度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霍奇斯本人也是同性戀和數學家，能夠深切體會到圖靈的精神歷險。而34歲的新人編劇格拉漢姆·摩爾，站在杜比劇院舞台上，獲獎致辭與絕大多數老傢伙截然不同，他再一次對自己「異類」身份的聲明中有一份自豪：「當我16歲的時候，我企圖自殺，因為我覺得自己很奇怪，很另類。而今我站在這裡，是想藉此機會跟那些同樣也認為自己奇怪而另類的、不能適應周圍環境的孩子說，請保持你的奇怪、你的另類，當你成功的時候，請把這個資訊傳遞給下一個這樣的人。」在圖靈的年代，他不能保持自己的奇怪和另類，公共空間的倫理精神並不給予異類以足夠的尊重，輿論場的是非以及法律上的審判，都足以傷害天才、異類和奇怪的人。

出生於1912年的圖靈，在少年時便已知自我的奇怪和另類，對於天才身份並不詫異。然而他僅僅42歲的一生，卻被演繹和詮釋出太多拍案驚奇，其中最著名的流行長尾是賈伯斯的蘋果LOGO，大眾和菁英在相當長時間裡願意相信那是對圖靈的致敬。圖靈死於毒蘋果之吻，究竟是誤食、自殺還是謀殺，大有爭議，但沒有人否認那是一個具有標誌性的死亡儀式。

作為標準情節劇的《模仿遊戲》，其實並沒有放置太多內容來展現「圖靈測試」，而僅僅讓在監獄裡的圖靈向警察解釋了一下，然而整部電影其實都在不同層面和方式的模仿遊戲。《模仿遊戲》裡的「模仿遊戲」包括但不限於：

同性戀對異性戀的模仿——圖靈和他的小夥伴們，必須通過公認的異性戀方式來欺騙大眾，譯解員瓊·克拉克與他的感情也是相當感人，雖然瓊自以為可以科學家的身份去體認圖靈的悲喜，但是他們的婚約也如卡夫卡一樣取消。本片導演莫騰·泰杜姆認為在「女人的聰慧不被讚賞」的時代，瓊的成就必須被重估。圖靈終其一生的同性戀伴侶基本都是有教養的知識分子，唯有最後一個路遇而結識的情人是個小混混，他的性傾向被曝光，則是由於被後者盜竊報案後，不慎作證自證其罪，1950年代的英國法庭判決圖靈化學閹割的懲罰。

英國解碼器對於德國密碼機的模仿——德國人製造高超的密碼機恩尼格瑪（Enigma），也分享給日本軍方使用，圖靈團隊在首相邱吉爾的支持下，幾乎傾盡英國數學天才、語言學家和外交官等之力（圖靈的未婚妻瓊也在其中，約有萬人參與）來破譯，這個成果至少挽救數百萬英國軍人的生命，戰爭也能提前N年結束。布萊切里莊園裡龐大的密碼破譯機超越（Ultra），最終一台名為「上帝的羔羊」的圖林炸彈機，破譯了德國之謎。這台機器，遠比王小波小說《紅拂夜奔》里李靖的開方機複雜，不過李將軍開出的無理數威力驚人。1642年19歲的法國天才學者帕斯卡製造出突破性的機械電腦，那台利用齒輪傳動原理製成的機器，通過手搖方式操作運算加減法，最終經過300年的發展，最終人類在20世紀取得了決定性的突破。

人工智慧對於人類的模仿——如今在美劇《疑犯追蹤》中，偉大的芬奇設置的「機器」，如天網監視著鏡頭裡的人類活動，並能夠推算出凶吉、善惡，然後指導、提示芬奇、里瑟、根等現代義人幫助維護基於文明的秩序。圖靈早在1936年便提出「圖靈機」設想，作為一種思想模型，最終在1950年發表一篇論文《機器能思考嗎》中設計出著名測試：如果電腦能在5分鐘內回答由人類測試者提出的一系列問題，且其超過30%的回答讓測試者誤認為是人類所答，則電腦通過測試。現在，已經有諸多測試獲得肯定性答案。這時候，需要人類進一步思考如何應對有意識的電腦。如果一台電腦表現（act）、反應（react）和互相作用（interact）都和有意識的個體一樣，那麼它就應該被認為是有意識的。阿西莫夫「機器人帝國」系列中的丹尼爾和吉斯卡、《疑犯追蹤》裡的機器與撒瑪利亞人、《2001太空漫遊》的哈爾、《駭客帝國》裡的母體等等中的機器人，其邏輯思維或多或少從本質上來自於圖靈的思考。

死亡對於永生的模仿——圖靈死於沾有氰化物的蘋果，上了頭條的他成了後世文明追認的圖騰。英雄需要儀式化的死亡，從而獲得永生，高度儀式化的死亡，超過死亡本身，在社交生活尤其如此。麥家所著的《解密》、《暗算》和《風語》等多部有關密碼破解的長篇小說里，天妒英才是普遍的結局。中國人的大英雄、以武術家和電影巨星聞名於世的哲學家李小龍也是這樣，33歲的他猝死於情人香閨，至今有著不盡的傳說。47歲的張國榮於2003年的愚人節驚天一躍，億萬粉絲接受不能，「我就是我，顏色不一樣的煙火」，過度闡釋依然有著解讀空間，張國榮在多種藝術領域都有著極其強烈的魅力。

《模仿遊戲》以字幕來交代結局，《美國狙擊手》也採用了相同的方式，英雄末路藉助於觀眾的想像來完成，角色由此也在觀眾腦海里定格。圖靈由英劇《福爾摩斯》主演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飾演，他被國人親切的成為「卷福」，在影帝爭奪戰中，輸給了在《萬物理論》中的另一位演出大人物霍金的埃迪·雷德梅恩，後者的外號是「小雀斑」。圖靈與霍金超越時空的大螢幕之戰，也給了全世界觀眾再次思考人生、科學和宇宙的機會，而大眾也應該善於寬容那些奇怪的人、異類的天才。

更多電影中的偉大數學家

《萬物理論》：靈感源於簡·王爾德的回憶錄《飛向無限:和霍金在一起的日子》，講述了知名物理學家史蒂芬·霍金和他的第一任妻子簡·王爾德始於劍橋大學的愛情故事及霍金患病前後的勵志傳奇，特別需要指出的是罹患漸凍症的霍金並不缺乏性能力，他在幾乎全身麻痹的狀態下完成了《時間簡史》。

《美麗心靈》：一位患有精神分裂症但卻在博弈論和微分幾何學領域潛心研究，最終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數學家約翰·福布斯·納什的故事。同名傳記由西爾維雅·娜薩兒撰寫，於1998年出版，男主演為羅素·克勞。

《心靈捕手》：一個名叫威爾的麻省理工學院的清潔工的神奇故事，他在數學方面有著過人天賦，卻是個叛逆的問題少年，在教授藍勃、心理學家桑恩和朋友查克的幫助下，威爾最終把心靈打開，消除了人際隔閡，並找回了自我和愛情。本片榮獲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年輕的男主演馬特·達蒙和他的好基友本·阿弗萊克由此少年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