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吳間道

2015-04-08 01:19:26

《教父》:不止於電影


教父之馬里奧•普佐

《教父》系列改編自馬里奧•普佐1969年3月出版的長篇小說《教父》,該書是美國曆史上最暢銷的小說之一,雄踞暢銷書排行榜六十七週之久,37年間銷量達2000萬冊,作者本人屬於第一代意裔美國人,因在《教父》書中對黑手黨栩栩如生的刻畫和絲絲入扣的細節描寫,有人甚至懷疑普佐與黑手黨有瓜葛,對此普佐斷然否認,而真相如何已無從知曉。《教父》描繪了一個家族在整個美國黑社會勢力中的斗陣,可謂一部波瀾壯闊的意裔黑手黨畫卷。姆士•B•霍爾評價普佐的小說「顯示了19世紀中葉最優秀的區域性小說的力量。」從日後來看,該書的出版對馬里奧和科波拉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

普佐之前的作品反響平平,44歲才寫就的《教父》的成功不但使他名利雙收,生活發生了重大轉折,也開啟了他的第二個創作生涯:電影劇本。《教父》前兩集獲得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1972年推出的短篇小說和散文集《教父外傳》僅簡裝版在當年就賣了創紀錄的220萬美元,此外他還創作了包括《超人》、《棉花俱樂部》在內的8個電影劇本,均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

馬里奧•普佐逝世於1999年,他在1997年接受《時代》雜誌採訪時說:「我把自己想像成一個義大利的農民,舒舒服服地住在自己的小農場裡」。

教父之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

1972年3月,時年33歲的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推出了第一部《教父》電影,有意思的是,科波拉本人也出生於底特律的一個義大利移民家庭。在片中,他有意識地表現了美國黑手黨的活動與美國政界、司法界的關係,花了大量筆墨在人物的家庭倫理和責任感上,但並沒有美化黑幫人物,他不想將暴力行為英雄化。影片中人物通過「奮鬥」才走上「教父」的位置,拋開法理和道德,這種努力奮鬥的精神十分契合美國社會一貫提倡的「美國精神」。

2年後,科波拉執導了《教父》系列第二部,斬獲了當年奧斯卡六項大獎,巨大的榮譽和商業成就使他野心急速膨脹,準備數年之後他耗資3600萬美金拍攝了《現代啟示錄》(1979年),然而過於哲學化的嘗試使得影片看起來沉悶無比而且十分費解,評論界和市場均一片死寂,加上巨額債務,對躊躇滿志的科波拉而言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此後八十年代期間科波拉拍攝了多部影片但大多反應平平近乎失敗,科波拉因此幾乎一蹶不振,直到1990年《教父》第三集的推出才重新為科波拉贏得了昔日的榮耀。

科波拉最初決定要讓白蘭度和帕西諾擔任主要角色,但是派拉蒙對這一提議強烈反對,其他方面科波拉和片方也一度意見不統一,對立嚴重,由於科波拉堅決不讓步,派拉蒙惱羞成怒,啟動備選方案打算將科波拉掃地出門。拍攝《教父3》期間,派拉蒙差點炒了阿爾帕西諾,直到看到邁克在飯店槍殺了對手和警察之後才轉變態度,同意帕西諾繼續出演。

由於拍攝期間的波折,影片中那種引而不發的隱忍看起來就像科波拉自身的寫照,帕西諾飾演的邁克到最後幾乎失去了所有人的支持,但逆境之下為保全家族爆發出了血腥的求生本能,正如當時處於絕境的科波拉,他將這種氣質融入工作,打磨出傳奇般的《教父》。

關於電影《教父》

史蒂文·史匹柏在一部紀錄片中評價電影《教父》:「《教父》今天已經成為了我們生活的一部份,當我第一次看到《教父》,那種給我帶來的震撼感,我第一感覺是考慮要不要退出導演這個行當,我懷疑自己沒有能力達到這樣的高度,這幾乎粉碎了我的信心。」

片中對家庭文化的描寫細緻入微:很難想像一部黑幫電影中會出現打手教主人公做菜的細節,桑尼看到妹妹被妹夫家暴時憤怒的開始咬自己的手,這個動作十分地道,據說很多義大利人生氣得時候也會這麼做。《教父》第一部時長175分鐘,第二部更是長達200分鐘,第三部162分鐘,三部曲聲勢浩大,故事情節連為一體,人物眾多,枝蔓盤根錯節,因此一般都將三部連作為一個整體看待。僅是看完一遍三部曲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著名影評人肯尼斯圖蘭評價道:「我在第一次看《教父》的時候就覺得非常的好,但是後來每看一遍都會看到新的東西,覺得越來越好,因為你在不同的年紀都會有新的領悟,同樣的東西在不同的年紀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

科波拉在拍攝《教父》時大量運用了上帝視角,其本質即為只講事實不發表觀點,這非常困難,因為人都是主觀的,一個人在陳述事實的時候已經不自覺的帶著自己的觀點,當人們回首往事的時候總會自嘲,為當年自己的幼稚感到好笑,因為在事實面前觀點廉價而無力,事實一直在那裡,但觀點總會改變。《教父》中的台詞簡單而直接,沒有多餘的修飾語,卻蘊含著深厚的力量。

電影在服裝和色彩方面十分考究,不論是白蘭度、德尼羅還是帕西諾,他們所扮演的不同時期的教父在服裝上都體現出了符合人物形象的特徵,包括在家族中具有舉足輕重作用的軍師湯姆,在人物處於比較單純和正面的時期,著裝多是淺色且偏樸素的服飾,並有伴有太陽(太陽是一個非常具象化的代表,眾多影片中太陽都代表著溫暖與安全,當有危險臨近時太陽將被置換為內景或陰雨天氣等)的外景戲,與其他殺手等人物的深色西服和陰影區的站位區別明顯,是兩種生活的分水嶺。

而隨著劇情的發展,人物逐漸無法置身事外,不得不捲入家族紛爭時,著裝的顏色也會過渡為咖啡色西服等深色系,直到最後,當初白紙般的人物穿上華貴精美的三件套,西服之下的分身仍然遮住了大部份襯衫的顏色(或純深色襯衫),並且領帶也由含有白色的條紋款換成了純深色領帶,代表著人物的徹底黑化,開始腐化驕奢的罪惡生活,服飾的變化令角色形象深化的更為立體和鮮活。其後歷史上大量影視作品借鑑了這一手法,用人物服飾顏色變化暗示內心的轉變,大熱的美劇《權利的遊戲》中珊莎將在即將播出的第五季中一改以往艷麗的長裙裝束,換為黑暗哥德風的羽翼裝,預示著一種不祥之兆,珊莎將會重度黑化。

片中橘色是一個十分巧妙的安排,邁克的妻子凱並非義大利人,這對於異常重視族群觀念的西西里人來說,凱始終是個外人,是不值得被充分信任的,不信任的另一方面就代表著危險。《教父》德尼羅扮演的年輕教父事業騰飛時就出現了大量的橙子,之後當出現穿著橘色服飾的人物或者是橙子出現時,則暗示著死亡和終結的逼近。大衛•芬奇也是運用這一招的個中高手,他在《殺手十二宮》里,多次用桔黃色的燈光作為一個強烈的暗示,製造懸念,吊足觀眾的口味。

不得不提的是,作為續集的《教父2》是電影史上最偉大的續集—一部唯一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獎的續集。《教父》的意義早已跨越螢幕,影響了千萬觀看過電影的人,還有其他太多有趣的細節值得觀眾去發掘,細細品味。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