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唸——回想而不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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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看電影了，好像更久沒有寫影評了。心心唸唸的唸唸，終於看完。
張艾嘉又一次從女性角度出發，用她的細膩，她的感悟，她所定義的情感，向我們陳述著愛。唸唸里有三種愛情，但她弱化了愛情，陳述更多的是親情。我很喜歡梁洛施坐在陽台上，用沾滿顏料的雙手，去觸碰台北的空氣的那一幕。不是藍天白雲，天氣是陰，感覺要開始了，開始一個沉鬱的故事。
小美人魚的故事總是講了一遍又一遍，李心潔的聲音有情但不動人，或許張艾嘉是因為她的外形和梁洛施的有神似之處才這麼安排的吧。李心潔飾演的母親，訴說著所有關乎於美人魚和自由的故事，最後為了她要的自由，帶走了林育美（梁洛施飾），然後開始了育美和育男的唸唸。林育美再也找不到一起躲在山洞裡看著剪影畫的哥哥育男，再也沒有回去那個叫做綠島的地方，再也無法和哥哥手並手捕捉心心唸唸的美人魚。從此，育美將所有的思念都投注在她的抽象畫中。從小琉球回到台灣，我想她是回來找回親情的，但是在心理醫生的一步步治癒中依舊無法讓她邁出那一步。在回家路上看到一個沒有影子的男人，打電話給男友阿翔（張孝全飾），心中的恐懼就是沒法消除。錯亂地撕扯食物，然後散落一地，心裡念叨的情隨著一切現實的錯亂倥傯。捷運駛過，追趕隨風揚起的畫像，眼神的細膩，讓我似乎回到9年前梁洛施在伊莎貝拉裡的情動，但又似乎多了那麼多的滄桑變化。是啊，畢竟9年歷經的一切，誰又能停駐於當時的眸光。追趕，伸手，捏住空氣，音樂起，每個人不是都在承受想留而不可留的失落嗎？育美的滿腔怨恨，由恨而生的思念，是整個電影最強烈刻畫的。育美念得太自我，情真而不深，過多的碎碎念，觀者看到情在，但在的牽強，在的淺顯。育男沒有那麼多的鬼魅魍魎，活的最真實，念得最真實。母親帶走了育美，從此母親偏心育美的自卑陰霾揮散不去。跟隨同樣自卑於自己是個煮麵的父親長大，假藉著不喜歡大城市生活的藉口守護著家，我相信他的心裡一直保有著一個信念——媽媽和阿妹會回來。他的念，在字句中隱現，在望著大海的眸光中散發著。很喜歡柯宇綸的眼神，望徹心底的樸實和情動。酒吧夢境美到欲仙欲死，育男放下矜持卻更加讓人心疼。李心潔一聲「誒」，柯宇綸淚光閃爍，想到就心酸，眼淚在這一刻決堤。不需要燈光，不需要音樂，只是一聲應一雙眸，讓我懂得張艾嘉。張孝全飾演的阿翔，是育美和育男兩兄妹之外的又一種念。個人非常喜歡張孝全，不在於形，在於戲，但唸唸忽視了這一點，總覺得太過於限制張孝全，沒有那麼多的發揮空間，無法釋放，很明顯這是唸唸的一大損失。海邊垂釣，沒了未來，沒了一切，什麼都沒有的阿翔遇見了7歲時就未曾見過的父親。訴說自己的夢想，訴說著自己的夢想。拳擊手再也無法比賽，最後出拳向父親證明白己是否有天賦。Bang bang，獨自一人擊打著空氣，淚流滿面。念得太深，唸出幻境，卻也是極美的，但悲傷早已流淌成海。悲傷拍打岩石，然後退後，然後望不到悲傷。過了很久，阿翔終於抬頭看，忘卻現實與想念之中的兩難，何如，生活真實得痛心，卻還要繼續。
或許，悲哀的就是生活還要繼續。
育美和阿翔的愛情，留在情慾。開頭過於緩慢的節奏，夾雜無厘頭的躁動，開始思考各自懷揣思念的兩人的愛情。脫離，爭吵，相擁走在台北街頭，兩個心都無處安放的靈魂依偎取暖，誰叫他們心心唸唸的都不復存在。育美因為母親的緣故而不想要肚子裡的孩子，阿翔同樣因為父親加之晃蕩的人生無法接受新生命。影片硬生生加入一個發生意外的孕婦的情景，教會他們去接受新生命，生搬硬套地作為一個happy ending。他們的愛情建築在沒有親情的靈魂上，維持在想要構建美好親情的夢想中。還有兩段愛情，怎麼說呢，都十分弱化。母親和父親，母親是屬於台北自由與夢想空氣的人，她是故事裡的美人魚，一步一步游向自由。父親，落後小島煮麵人，愈來愈濃烈的自卑，愈來愈暴躁的心理變化，最終失去愛情失去親情。也或許，母親從未將愛情付諸於父親。每每看到陳志朋飾演的父親就會莫名齣戲，但演技值得肯定。另一段，從育美和沈重的聊天中得知。帶著育美來到台北的母親，依舊開著麵館，但眼角的笑顏確定她是那麼開心。懷的是沈重的孩子，也許她和沈重擁有愛情，為了所謂的自由，他們放肆愛放肆追。最幸運但也最悲哀莫過於母親難產而死，沈重還是別人家的丈夫別人家的父親。育美不去怪罪誰，卻足以讓沈重深深內疚。育美的母親，應該就是沈重心中的唸唸，念得那般傷痛不堪。相比較而言，育美和阿翔的愛情許是最為美麗的，誰又知道誰愛誰是為了什麼，只是去愛便好了吧。
唸唸不忘，海水的聲音嗞啦作響，滿耳朵都是海水聲，也終是找不到假寐中的美人魚。再念回想，哭著的是夢想著的是現實，醉里尋夢，陽台捕夢，終不如送小魚回大海。不念為何？不念便再無情再無愛。念叨往日破碎的怨，念叨生離死別，念叨未知殘念；思念相見不如懷念，思念懷念不如放下執念。
光照射在海上，光在，影在，小魚在，美人魚依舊不在。久經別離，思念成疾。我是忘了向前的夢，你是夢裡回首的念。
張艾嘉的唸唸，回想卻不迴響，有情卻不動情，執念卻不到底。女人的細膩，卻不夠細膩，期待下一次佳作，此番有些失望，望君需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