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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The Left Ear

左耳/左耳电影版/TheLeftEar

5.4 / 551人    120分鐘

導演: 蘇有朋
編劇: 饒雪漫
演員: 陳都靈 歐豪 楊洋 馬思純 段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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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川

2015-04-30 05:37:11

拿iPhone的我們找不回諾基亞時代的青春


所有的青春電影都在祭奠90年代,那時我們用諾基亞,只發簡訊打電話。除了想你只能想你,頂多玩玩貪食蛇消磨光陰,諾基亞的電子鈴音尖銳刺耳,但每次聽到心裡都像放禮花;現在我們用iphone,見了面也只是急著四處尋找wifi,兩個人對著手機吃了一頓飯,到分手時才講過10句話,都來不及記清你的臉。

或許每個小鎮少年的中學時代里都有一本《左耳》,那也許不是我們的青春,但絕對有我們的影子。饒雪漫建構了我們的世界觀:耍酷就是抽菸,學壞就是賭博,男生就是要打架,女生就是要墮胎,理想就是去北京……就這麼簡單到堅不可摧,如同手中的諾基亞手機,摔了一百次也沒事似的,誰叫我們年輕呢,選對了人就是愛情,選錯了就是青春。


長大以後我們用了摔不起的iphone,恨不得千層套萬層膜小心翼翼地呵護著,我們在上面鑲水鑽或是印上各色圖案,變好看了,也變脆弱了。因為沒人知道那薄薄的屏碎了多少次,大約所有的青春電影都有個破碎的結局,《致青春》裡最美的女孩被撞死,《左耳》裡最美的女孩被撞死,《匆匆那年》裡最美的女孩慘遭猥瑣男蹂躪懷孕。主角們不斷排列組合地配對,最後沒一對能走在一起。好像不這樣疼痛一下就沒法成長。

十年前的世界好似「萬物生長」,時間好像永遠花不完,貪食蛇永遠碰不到它的尾巴;我們有充分的時間去試錯,男孩子們都有一段白月光似的初戀,那一定是個清純女孩,這輩子都走不到一起也忘不掉;這時又必須有一個妖嬈風情的女人帶他走出滿面生瘡的青春期,在他心上烙上一粒永恆的硃砂痣。而女孩子們呢,總喜歡壞男孩,喜歡他們那種壞透到骨子裡還覺得自己是個好人的那種不要臉的勁;可女孩最後牽手的,總是那個學生時期存在感為0的備胎乖乖男,只因為他們肯等。

十年後我們明白平淡才是真,其實是沒力氣折騰;開始害怕受傷,其實是懶得付出,都想讓對方主動,於是我們更愛《何以笙簫默》,幻想有一個有錢有才又多金的完美男等自己7年,關鍵還是校園初戀,有回憶有愛情更有麵包。第三者出現都不是事兒,連家族恩怨都可以等閒視之,就差踩著七彩祥雲來了。


可如今卻是個渣男遍地、綠茶橫行的年代,談感情會被人笑,談物質好像最保險。一萬個人就有一萬種生活層次。有的人生是一棟只能建造一次的樓房,必須精確無比;有的人生是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富貴到沒朋友,只能靠遍地撒錢才能稍遣苦悶;哪還能像《同桌的你》,那一條三八線以內就是全世界,那時候可能全民都只吃一種糖,那就是大白兔;全民只玩一種青蛙,那就是鐵皮青蛙;全民只看一個連續劇,那就是《還珠格格》;那時候出個什麼事都是現象級,都是全民關注。那時的我們,剛剛有一點錢,卻還沒多少生活,我們太飢渴,以致於我們總是墮胎,周冬雨墮胎,倪妮也墮胎。好像挨那一刀也就是挨一刀而已,連麻藥都不必打。

所有光彩的不光彩的都會變成「匆匆那年」,女孩們總要面臨長大,面臨結婚,這時候才明白何以琛完爆所有青春劇男主角,進可做「霸道總裁」,退可當「忠實備胎」。重點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跟你結婚。所以,不管我們左耳或者是右耳有問題,我們都要及時說明,因為張漾的那句話,到底是「我愛你」還是「我娶你」,這中間還是有天壤之別的,聽不清就完蛋了。

有時候我們又怕聽太清,黎吧啦大概是耳朵太好,那一句「婊子」她真的聽到心裡去了。一下子就擊敗了她,前一秒還「有夫萬事全」,終於把張漾睡了,刷著被他「弄髒」的床單,滿臉幸福。於是昔日的「公共汽車」決定「從良」了,要跟著張漾去北京。可是床單能洗乾淨,過去卻永遠洗不乾淨,一句「婊子」足以令她崩潰。她本應像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一樣壯烈地死去,不過估計導演還是覺得來個車禍最簡單,如同屢試不爽的「墮胎梗」。


黎吧啦究竟說了什麼,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即便死了,仍然能幫自己失聰的小姐妹搭上自己最愛的男人。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左耳》的好處大概是第一女主小耳朵實在太平淡,規矩到底,符合我們大多數人的人生,從諾基亞過渡到蘋果,依然堅持坐公交。還能白撿個屌絲逆襲版,直接跳過陪他奮鬥的過程。結尾多了點大團圓意味。

也許女生都覺得自己是趙默笙,不用萬種風情,不用顛倒眾生,靠簡單開朗就吸引了才貌兼備的男神何以琛。也許男生都覺得自己是秋水,不用風流倜儻,不用富裕多金,靠逗比風趣就勾到了千嬌百媚的女神柳青。問題是,女生那自認為的「簡單開朗」其實是空洞乏味;男生那自認為的「逗比風趣」其實是二貨一枚。

我們常常估錯自己,時移世易,就連手機都無法倖免。十年前諾基亞隻手遮天,換一個5300都能激動得要死,那種滑蓋的快感真是無以倫比,蓋子上兩側的紅色邊邊更是時尚到不行,哪知道才四五年間,iphone就把諾基亞擠到牆角,全世界都在熱忱地期待著iphone7、8、9……卻不代表蘋果取代了當年的諾基亞;畢竟我們還有華為、錘子、小米;我們吃上好佳、旺旺、德芙……一頓亂吃卻再也找不到大白兔的感覺;我們玩電動賽車、電動飛機、電子機器人卻不及當年一隻鐵皮青蛙彈跳的樂趣。我們看《甄嬛傳》、《武媚娘》、《愛情公寓》卻再也找不到一部大家都能討論的電視劇。我們不再發簡訊,微信朋友圈的瑣碎卻打破了十年前一心只等簡訊來的純粹幸福。


那時我們都是拿著諾基亞的小鎮青年,只能上唯一的一所中學,小餐廳小酒吧小巷子,只要我們稍微好看一點就馬上受到矚目,男朋友換的多了一點就成「公共汽車」了,在酒吧打個牌就成「身敗名裂」了。所以小鎮比大城市更多風風雨雨,更多戲劇,只因為大家太閒了,世界這麼大,跟我們好像都沒有關係。後來我們去了北京去了上海,在高高的玻璃寫字樓里,在幾百個人一起過馬路的十字街頭,人變多了我們卻更孤獨,每個人擠得很近卻只盯著手中的iphone,大喊大叫也沒人理你,喊聲消解在林立的大樓里。大家都那麼渺小,渺小得讓人安心。我們沒時間追懷那「逝去的青春」,只問「何以笙簫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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