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mi師傅
2015-05-06 19:37:35
保羅之死
保羅走了,跟其他所有生命的離去一樣,荒誕、無端、扼腕潸然,彷彿天妒英才,彷彿本應天成。
遺作的票房已經與他無關,但是從今往後提起他,想必躲不過玩命關頭這幾個字——一句「one last ride」騙走了那麼多眼淚,只是因為我們失去了一位多麼多麼美好的同類夥伴?與車為伴、享受速度、恣意激情,這個電影系列給了觀眾一個多麼有誘惑力的、關於(腐朽的)資本主義生活方式的想像——廣闊的不只有公路,還有邊地機遇的大陸版圖,激情的不只有駕駛,還有快意恩仇的冒險生活,「說走就走的旅行」?上班狗們聊以自慰的幻想怎可與之相提並論。
而當這「最後的馳騁」從螢幕跳到了現實里,成為一台傳世超跑的殘骸,帶走說這台詞的那個人的真實生命的時候(人類狡猾的影像技術讓自己如此情緣地去相信造物主調整了他的時間軸、彷彿保羅活著為我們演完了這部電影),這種想像的侵染力直接被引爆了,哪怕不進電影院也難以倖免——儘管有點惡毒,但是如果保羅好好活下來了,娶妻生子、安度晚年,便只剩下一個優秀的演員和一個成功的系列電影,多麼俗套而無聊的故事啊。不過現在,他的一生達成了絕大多數人所不及的幻想:闊綽到毫無顧慮地去「ride」,更瀟灑到毫無牽掛地「ride or die」。
我願意相信幻想的達成會更多地變成一種鼓舞——因為很多事情因為其難,難到幾乎不可能,而變得純粹,並最終變成不再中立、鼓舞某些人群的力量,哲學、宗教、帝國等等皆是如此,而來自不同哲學、不同宗教和不同帝國的觀眾們走出電影院之後,又掉回同樣一如往常的生活劇情中,回到與情侶的無謂爭吵中,回到上班下班的時間表中,回到自己和別人的睏倦和噪雜里……無論是否與別人相比,無論與什麼樣的人相比,我們總需要為自己尋找一些動力和鼓舞,才能對抗得了生活本身的疲憊和無趣,以致於那些把日子過得勇敢又積極的人竟顯得有點值得羨慕和敬佩了。
有的人已經解脫,有的人還在勞作,逝者一路走好,生者一路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