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往事一杯酒，乾杯痛飲，和過去告別，同生活和解。

人魚，是飛翔海中的鳥，大海的精靈，她的人身有如妖姬，她的魚身扭動搖曳於深海。那海平線一躍而出的美麗魚尾，是她曇花一般的宿命。她不停不停的游向下一片海域，海洋始終是沒有盡頭的，而岸是人類的歸宿。所以，關於人魚的故事，總是悽美而哀傷。人類賦予她善良，賦予她美貌，賦予她信仰。卻無法給予一雙足。

媽媽哄著孩子們入睡，夜夜講述人魚的故事，孩子們想像著人魚的美好，是媽媽的臉和小魚兒的模樣。一家人，在綠島，靠海而生，海洋主宰每一個人的命運。風平浪靜時，安睡。驚濤駭浪時，祈禱。女孩愛畫畫，一圈又一圈，畫著漩渦，是浪是海，是梵谷畫布的星空。男孩兒被遠送他鄉，每每隔海觀岸，不住的思念，無處安放。人魚是他們的信仰，拯救他們的驚慌和恐懼，也是魔障。

女孩長大了，憤恨著人魚的故事是媽媽在童年說的謊，分不清現實還是想像的她，分不清人魚還是媽媽的她，總是畫畫，控訴著「只有生氣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是真實的」。
她愛他，他叫翔，一個拳擊手。他們戀愛，他們做愛，他們彼此依靠。「事實現在已經擺在眼前，你已經沒有資格了，沒有了。」教練對翔說。眼盲的他，失去了比賽的資格，這對於一個生來打拳的人來說，是希望的破滅，人生的黑洞。
「你以為打拳是畫畫嗎！畫不好可以重來！」 於是，他們爭吵，他們分離，他們依然相愛。

生活如次艱難，我們如履薄冰。而愛情是人類最美的信仰，愛則痛，愛則恨，痛不能倖免，恨無法給予。

男孩兒長大了，大學畢業，從事著導遊的工作，為的是領航出發，去向家鄉綠島。就這樣按部就班，無所依傍，一個人度過一年又一年。而立之年，自己為自己煮一碗泡麵，「接下來又該幹嘛呢？」。沒有家人的孩子，生日的意義變得滑稽可笑，慶生實則戲謔嘲諷的舉動。慶者何堪。
十字架架在殘破的教堂之上，卻在陽光的照耀下，發生出光怪陸離的光亮。我們循跡那光芒，想要走出這窘迫的人生之路，希求生的慾望。男孩兒最好的，恐怕也是唯一的朋友是教堂的牧師。他把心的困惑與徬徨，生活的不解與無奈，一併和盤托出。
這就是他的方式，與生活和解的方式。可是，沒有用啊，這沒有用啊。他的眼眸無望，神情默然。像極了女孩。

我們為什麼要背負這樣的罪，誰來把我們救贖。。你生下了我們，卻又撇下了我們，我聽說了人魚的故事，卻未曾見過她的行跡，那一派胡言，說來只是戲弄。。

 

唸唸

Murmur of the Hearts


張艾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