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公民》：實驗的魄力

文/滿囤兒


        在當年大學裡學化學的時候，我們幾乎每週都有實驗課。大四別的專業的同學們都費勁吧唧地去找實習的地方，而我們則只需要留在實驗室裡，跟著師兄師姐們一遍遍重複實驗，得出足夠量的數據，再找出數據背後的規律，寫就論文。因此，我很能體會到當一個人想要去做一個實驗的時候，需要多大的勇氣；也能體會到當一個人從事實驗的時候，忍受多大的孤獨；更能體會到當一個人的實驗遇到變數的時候，心中窩著多大的鬱悶。都在說《十二公民》是一部實驗電影，那麼所有參與這次實驗的人，都必定是具備勇氣、忍耐、堅持等諸多魄力的。


        導演是需要魄力的。徐昂來自於話劇圈，首次執導院線級電影，選擇了一部舞台感十足的《十二怒漢》來改編，很好地實現了揚長避短。但是要知道，西德尼-呂美特的《十二怒漢》在鏡頭調度和演員走位上，一直以來都是整個影史的巔峰之作。其它地區的翻拍版本甚至有全部鏡頭照抄的行為。徐昂要想讓影片的電影感青出於藍，困難極大。於是他的實驗方向不再是呂美特的舞台電影化，而是電影舞台化。他卯足了勁兒，要拍一部話劇質感的電影，並因此取得了成功。


        編劇是需要魄力的。本片三個署名編劇中徐昂和李玉嬌的電影編劇履歷都是零。唯一有電影編劇經驗的韓景龍，也只是擔任過一些喜劇和驚悚類型片的策劃工作。沒有執筆經驗，反而讓他們在創作上不受類型化流水線生產的限制，充分展開了經典的落地工作。在沒有陪審團的內地，他們巧妙地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切入點，讓這場人性的大討論變得足夠可信。由於案件不同於《十二怒漢》（本片是富二代弒父），所以每個角色的每一句台詞，每一次觀點交鋒都需要更改，並重新梳理合理性。作為一個編劇，我很清楚這個工作量的可怕。


        演員是需要魄力的。別以為何冰、韓童生這些老戲骨都是來自話劇圈就能適應了這部實驗電影。話劇的觀眾下意識中是允許舞台上的演員「出格」的，但是電影觀眾下意識中是不允許螢幕上的演員「出格」的。《十二公民》中的十二個演員，每個人都需要把握爆發力和真實感之間的度。而且電影拍攝並非話劇的線性，情緒的積攢期要短得多，必須有不按部就班的能力。從廣大觀眾對本片表演的一致讚揚可以看出，老戲骨們無愧於自己的聲望哈。


        最後還是要說一下幕後最需要有魄力的製作人們。作為實驗的發起人，他們的魄力才是目前內地電影圈最可貴的。其實，在好多年前，都還沒有進入電影圈的我和本片製作人之一王魯娜曾有過一面之緣哈。當時沒說兩句話就過去了，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在電影圈內搞出了如此驚人的動靜。當90%的製作人都在拿著「漫咖啡四神獸」去忽悠的時候，踏踏實實做電影，並且敢於讓有想法的電影人去做實驗，都是攢功德哈。希望這樣有魄力的電影人越來越多吧，那樣我們的螢幕才能真正豐富起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