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希望

    去年夏天有學法律的朋友推薦一部關於法律的電影《十二怒漢》。因為事先沒講清楚，所以看的是俄羅斯版的《十二怒漢》。後來才知道俄羅斯這版是翻拍1957年美國版的《十二怒漢》。雖然是翻拍，且在沒看過原版的情況下，我依然相信俄羅斯翻拍的是極其成功的。因為我沒在這版看到任何關於因為是翻拍的而僵硬做作的痕跡。電影有濃郁的俄羅斯風格。無論是細節還是情緒的處理都是相當優秀的。所以對這部電影印像極其深刻。去年得知因拍話劇《喜劇的憂傷》而出名的青年話劇導演徐昂也翻拍了這部電影，並在羅馬國際電影節上獲得最高獎項。因為國內一直很缺這類涉及法律題材的電影，遂對此很是期待。上週五這部電影終於在內地正式公映。
   中國版的《十二公民》大體結構框架與主線劇情是完全照搬美國原版的。導演和編劇著重在台詞本土化和細節本土化下功夫。由於中國沒有陪審團制度，所以導演用了因為政法大學教授西方法律，部份學生考試沒有及格，學校採取讓學生模擬西方法庭審判案件，家長充當陪審團幫助學生補考的橋段進行了劇情的銜接，雖然這個設定有點牽強，但也算合乎情理，勉強可以讓人接受。不過這不是影片的重點，導演只是想找到一個載體可以給自己提供一個表達的方式，載體不是很合理不重要，內容更值得關注。
   影片的設定是一個被河南二道販子丟棄的男孩殺了自己的也是河南二道販子發家的養父。由這個「富二代」弒父案件引發了十二位學生家長作為陪審團的討論。十二個陪審員來自社會各個階層，職業，社會背景，經歷都迥異。在陪審員爭論案件的過程中，當下中國社會的各個問題也暴露了出來。富二代的社會認同，地域歧視，年輕漂亮姑娘認有錢人做乾爹，權錢交易，文革，人們的仇富心理，底層勞動人民的合法權益得不到保護等等。這些典型的「中國問題」在這場爭論中全都暴露了出來。由於我們自己就處在這個環境中，所以對這些問題都很熟悉。而導演在台詞的雕琢上面下足了功夫，再加上十二位北京人藝及國家話劇院的優秀演員的精彩演繹。像一副浮世繪一樣，中國社會當下層層矛盾與問題通過三五句台詞展現了出來。所以，導演在將這部電影本土化方面是做足了功夫的。但是由於我們的社會環境的限制，及導演自身能力的欠缺，再加上影片篇幅的限制，對這些問題並沒有進行深刻的思考，只是流於表面，將這些問題擺到了檯面上。卻沒有思考這些問題是怎麼發生的，及該如何解決。相比俄羅斯版本在這方面就做的很好。導演為了適應俄羅斯的社會環境。思考的更深刻。索性將整個案件進行了很大的改變。將小男孩設定成了車臣人，男孩因為戰爭失去了父母，一位俄羅斯軍官收養了他。陪審團最後甚至找到了真正的兇手，對作證的老人和那個女子兩個證人的身份，動機也進行了改動。在陪審員審議案件的過程中，還夾雜著展現了陪審團成員個人命運在俄羅斯歷史變遷中的變化。而中國版的完全照搬了美版的，看過美版，再看中國版，會覺得中國版的完全沒有原版有力度。因為兩樣東西都長得一樣，所有弱的那一方的缺點就很明顯的暴露了出來。俄羅斯導演巧妙做了改變，反而掩蓋住了自己的不足。並且也許是因為都是話劇演員的緣故，所有人的表演也稍顯浮誇。
   有人說影片最後一個檢察官回來拿證件的情節有點畫蛇添足，有人認為有跪舔的嫌疑。我卻覺得既不多於，導演也沒跪舔誰。更覺得是導演作為一個公民的美好願望。希望社會出現明是非，守原則的檢察官，希望我們的社會的司法制度是合理公正，做到不冤枉好人，將真正的罪犯。在這之前我是持悲觀態度的，認為這只是一次虛擬事件，對案子的走向判決不起任何作用。可看到最後一幕覺得很溫暖。總會有正義的人和正義的制度出現的。這是我們的希望。
聶樹斌案複查聽證會前一段時間剛剛舉行，最近又爆發了慶安槍擊事件。公眾對於中國司法和政治制度的討論愈加熱烈。現在有這樣一部電影公開嚴肅談論這些問題，導演和主創的精神是非常值得肯定的。相比電影的內容優劣的評判，它傳遞的精神更值得肯定和讚揚。
希冀更公正的制度和社會出現這是我們每個民眾的希望。到那一天，我們的社會也才有可能出現真正的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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