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而不傷的情人

（忘了是哪年夏天看的這個片子，然後寫了這麼一個東西。今天翻出來看看，倒是又有了些感觸）
　　
夏天比春天容易讓人感到幸福。我在電腦上敲出這句話的時候有透進房間的陽光，還有穿堂而過的風，這些都使我安寧，感覺就連耄耋之年的氣派也兼而有之了。而事實上我並不具有與此相應的洞察力，因為我無法洞徹也沒從想像世人對「幸福」的感受——更何況，「感受」這一類表抽象概念的名詞描述起來也終究模糊。
七月，豐盈的雨水蕩滌掉灰塵與曖昧，空氣中除了有從春天延續過來的蠢蠢欲動的刺激外，還多了幾許躁動和興奮的氣息，於是早上醒來睜開眼睛的我總是精神抖擻躊躇滿志，忘記了那些不美、無力把握的悲哀——也許根本就沒人能說清夏天究竟意味著什麼。我揣測我在夜裡零零散散細細碎碎又近又遙遠的夢魘，是某種意識讓內心在私底下生編硬造出的乖戾情節，醒來忘記了/想不起來，卻又那麼心安理得的。
自五月以來，前額的頭髮再沒有修剪過，它們瘋長著，野草一樣，微微仰一仰頭，再晃一晃，便聽得見它們糾結在一起的聲音，於是煽動我側忍。頂著這一頭蓬散凌亂的頭髮穿梭在大街小巷，這時候的整個世界其實不過是額前那一小片由長長長劉海帶來的陰影，用手輕輕一撥，便可置之腦後。
那麼，故事繼續與否也不再是要緊的事情了。
故事的開端在那個季節，被浩淼渾厚的湄公河上吹過的風撩撥得帶上了轟轟烈烈的性質——僅僅是開端。
女孩在長成老嫗之後回憶著說，事情發生的突如其來。是真的突如其來的麼，還是是暗自期盼甚至悄然迎合的結果？
一個說：我怕我會愛上你。
另一個說：我寧願你沒有愛過我。
男人的怯懦和女人的驕傲原來是可以相得益彰的。
因為整個世界需要的是一種道貌岸然式的和諧，所以他會摩挲著她的臉要求她說出那些違心話以求安心。她說了，她更安心。他卻別過臉獨自啜泣。他掙扎反抗的結果只是妥協，因為他的內心還不夠強大到去承受義無反顧。而她卻是絕世獨立而心安理得，並且打一開始就不肯承認或者說故意忽視她愛他這樣的事實，自欺欺人又似乎早熟得不應該了。
是不是道貌岸然方可相安無事？
「我們知道不能天長地久，於是我們輕鬆地談及將來，絕口不提感情或是分手的事。」心中有數這樣的狀況並不很好，大家都心知肚明難免要使人消極作為或者是積極不作為，沒有嚮往，缺乏激情，放任，等待，在順其自然中故步自封，這事怎麼看怎麼沉悶——然而，旁人的憂心卻只是高尚而無用的東西。
我也許是坐得太久了，頭昏眼花，竟看不懂這樣的故事——我看不懂愛情在這裡，在這樣的現實里漸漸成了常年照不見陽光的灰塵，厚實，然而無足輕重——不得不說到「愛情」這樣的字眼——你看得見它，卻一心想要摒棄，那是無法披上華美外衣化作雋永詩篇的陰鬱。於是悶聲不響，自己也跟著失去水份和光澤，掬著那份不可為外人道的幪上了灰塵的傷感回憶煢煢終老——如果不想改變亦或是不能改變，如果唯一的出路就是放棄，那麼，愛或者不愛又有什麼關係呢。任我在此空臆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