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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之月--Pale Moon

纸之月//

6.9 / 640人    126分鐘

導演: 吉田大八
編劇: 早船歌江子 角田光代
演員: 宮澤理惠 池松壯亮 田邊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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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栽花

2015-05-31 18:03:28

《紙之月》是想表達自由意志的重要


《紙之月》是想表達自由意志的重要

很多觀眾可能都被電影版的《紙之月》(紙の月 2014)給噁心到了,我也一樣。但回個神來仔細想想,難道這片子僅為了噁心人?應當不是。無疑本片關鍵之處在結尾梅澤與隅前輩關於自由的那段對白。雖然我們明顯可以感覺到兩人對「自由」的理解完全不同,梅澤是在意志自由角度來說的,而隅是從行為自由角度來談的,但我無法判斷本片的目的是想表達前者重要呢,還是後者?如果要考慮它的社會意義,顯然我們應當支持後者,要反對所謂的意志自由;然而,在這段對白中我們發現,隅似乎都非常欣賞梅澤的勇氣,因為梅澤做了她自己想做的事,而她自己在世俗規則的約束下,什麼都不敢做,因此隅覺得自己比梅澤還要悲慘。如此,我們似乎不能簡單地認為本片是批判三觀不正的倫理片。在猶豫之際,我發現本片的宣傳語:「別人笑我不知恥,我笑別人不懂自由意志。」不知該宣傳語是製片方自己推出的(這將真實反映本片真正意圖),還是我們的電影節為宣傳本片概括總結出來的(這仍是一種猜測或推斷),但我覺得這宣傳語是理解本片的真正意圖的一把鑰匙。

的確,如果站在道德製高點來審視本片角色的行為,我當然覺得女主角梅澤的行為是不對的。然而,如果一部電影通篇就為了表達了一個人們心中的「當然」之事,好像沒有多少價值,就成了純道德宣傳片了。這樣一來,我們是應當支持意志自由的重要了。那麼,我們如何來理解這點呢?難道一個人為了有著自私目的的自由意志,就可以挪用公款,偷盜他人的財產?似乎我們不應當這樣來理解,因為它與我們的常識都不合,又如何給出它的合理性。然而合理性論證似乎並不是本片意圖所在,它的意圖是利用這種極端事例來提醒觀眾意志自由的重要。但這個觀點可能會被這樣駁斥:一點合理性都沒有的東西,如何讓人接受?事實上,「自由意志」概念無論從哪個學科角度都找不到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定義,電影更無法像理論學科那樣進行邏輯論證,它只是展示,思考是觀眾的。那麼,我們不妨從如下角度來解釋自由意志的重要。

梅澤從小就是個自主意識極強的人,她拿父親的錢捐給災區小孩,只為她覺得「給予比得到更幸福」;長大以後,她仍然在這自私的「幸福觀」下偷盜銀行錢財去資助一位大學生,甚至窮奢極欲。如果僅從「自私」的角度,我們是無法認可她的幸福觀的,因為她是拿別人的錢來滿足她自己幸福的慾望。但從功利主義的角度,這種幸福觀未嘗毫無可取之處。她小時拿父親錢來捐贈,結果是災區小孩非常快樂,她因為別人的快樂而感到幸福,而她父親會遭受財產損失的痛苦。試問:「快樂+幸福」的功用是否可以使「痛苦」變得無足輕重。在這個具體事例中,我們似乎可以這樣認定,畢竟,錢包中的「財產損失」對於梅澤父親來說也談不上會造成多大的「痛苦」,而災區孩子獲得的「快樂」以及她因此體驗到的「幸福」絕對是無與倫比的。然而,功利主義總會遭到批評。有人可能會說,上述事例只涉及到個人,沒有涉及到群體和公共秩序,因而不具有普遍的合理性。事實上,即使梅澤現在偷盜銀行巨款來資助大學生平林光太(前提她不知道這小子是個渣男柸子),功利主義解釋似乎也可適用。

然而,當我們知道真相後,就資助之外的享樂花費而言,我們就不願再用包括功利主義在內的任何理由,來為她的行為尋找合理性的依據了。當然,這只是「我們」不願而已,因為這個事件是被展示給我們的,我們的道德感、價值觀、規則意識就不會讓我們對此事無動於衷的,但要提醒的是,我們沒有必要為電影大動肝火。現實當中這樣的事情是不會讓你知道的,銀行是不敢公開的,它不敢讓客戶知道,更不敢推卸責任,所有損失它得自己扛。其實我們非常清楚,對於個人來講多麼大的損失,對於一個大銀行來講,也只不過是同比利潤下降了點而已,這在電影裡是有暗示的。當我們不再糾纏自己的情感時,我們也就不覺得梅澤行為有多噁心了,這樣,我們仍然可用功利主義來為梅澤行為「辯護」:她的幸福感滿滿的,她按照她的自由意志行事了,她做了她真正想做的事,卻沒有給任何人帶來痛苦,站在個人主義的角度,站在內心獲得自由的角度,這樣的行為難道不值得支持?

當然,梅澤還沒有傻到用上述觀點來為自己的幸福辯護,她畢竟還是有著基本道德觀的人,否則別人一提到做帳弄手腳的事時,她就不會那麼地緊張。她是從意識決定存在的角度來為內心自由的重要性辯護的:「因為那不是真的月亮,我當時感覺很幸福,雖然感覺很幸福,可我知道這種感覺早晚會結束,我並不難過,覺得這很正常,因為這本來就是鏡花水月,雖然看作像是真的,但並不是真的,從一開始,就全部是假的,因為是假的,壞了也沒關係,可以弄壞,我不害怕,這麼想以後,我的身體好像突然變輕了,我覺得我獲得了自由,所以,我做了我真正想做的事。」這段話講得非常有禪味,大有佛家所說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味道,雖然她立即遭到隅前輩的反駁,但梅澤成功地為她行為的合理性給予了論證。有人可能會說,這樣的自由是要付出代價的,但我想反問一句,那種自由是不要付出代價的呢?隅前輩在現實當中獲得的行動自由,難道不是以她這也不能做那也不敢做的意志自由的喪失為代價嗎?

如此說來,本片編導是否一定就支持意志自由呢?難道就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三觀」正確的導向作用?答案也許是否定的。然而,可以肯定的是,本片引起了人們對意志自由的重視,梅澤掄椅子砸向窗戶玻璃後,她回頭跟隅前輩說了一句「你要一起來嗎?」與其說是她向隅發出邀請,不如說她是在向所有觀眾呼籲:珍視意志自由吧。如果影片在她逃跑之際結束,說明編導就是完全支持意志自由的,然而,影片還展示了她逃到國外,見到了她曾資助的已長大成人的小男孩,這似乎是在說明「鏡花水月」其實是真的,自由是要付出代價的,就看你更看重哪一頭了。(作者:石板栽花,轉貼請保持文章完整,2015年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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