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洛 冷山為眸的男子

塵血滿面千里跋涉，在北軍和南部護衛隊夾縫中狼狽逃竄，多少次與死神擦肩……英曼才終於重新踏上故土，眺望到那日思夜想的深藍色山脊線，水墨一般氤氳。

鄰居老太太問初到冷山小鎮的艾達：你一定覺得冷山是世界的盡頭吧？

這是《冷山》里兩個詮釋冷山形象的段落。

飾演男主角英曼的演員裘德洛就擁有一雙冷山一般的眸子。

冰冷憂鬱的名字，灼熱滾燙的內心。是世界的盡頭，也是永恆的家園。

其實偶很多年前看過《冷山》，其實偶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看過裘德洛的不少電影，比如《藍莓之夜》、《大偵探福爾摩斯》等等。那時的偶，絕對想不到，多年以後，偶會在重溫《冷山》的時候，陷入花痴粉的泥潭，一發不可收拾，並果斷背棄舊愛，將手機桌面中精靈王李佩斯的劇照換成裘德洛的灰調組圖。

發花痴神經病以後，偶又追了2010年的科幻作品《重生男人》，不過裘德洛的作品，目前最喜歡的還是《冷山》和《兵臨城下》。

《冷山》裡的英曼和現實中的裘德洛互相成全，使彼此成為不可跨越的經典。

導演明格拉似乎很偏愛內斂悶騷的男主，他的幾部名作《英國病人》、《天才罪犯雷普利》都是如此。《英國病人》里明知不能愛卻偏偏愛上有夫之婦的歷史學家艾瑪殊，《天才罪犯》里「愛你愛到殺了你」的自卑普青雷普利，都是八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主，然而眼睛裡都是戲。《冷山》裡的英曼自然也是這種型，惜字如金，卻又內心澎湃。

木工英曼和牧師女兒艾達（妮可·基德曼飾）在未完工的屋頂邊上的第一次見面，剛有的沒的說了沒幾個字母，旁邊就有工友鬨笑，哇，英曼居然開口說話了。這句側面描寫就為內向英曼定了性了。在他們第三次見面，也就是禮拜堂落成的酒會上，艾達為了搭訕有意端著盤子出屋子，並刻意找話說，英曼就說，真正的默契是不需要用語言的，兩個人什麼都不說，卻能互相明白。

攤上這麼一個不靠台詞又要演言情劇的角色，裘德洛只能靠眼睛來演戲。初次相見時強抑激動歡喜故作冷靜淡漠，禮拜堂落成的晚上隔著滴雨的窗戶深情凝望在鋼琴前嫻雅演奏的艾達，得知要赴前線打仗聽到艾達說「我若離開了誰來等你回來？」時那既出乎意料又心花怒放的一瞥。這麼多重要的情緒表達和感情互動，全靠眼睛來說話。

裘德洛藍灰色的眼睛極美，是來自上帝的饋贈。《天才罪犯》里花花公子的陽光倜儻、遊戲人間、漫不經心，《兵臨城下》中狙擊手的冷靜異常、臨危不亂、又情感充沛，《藍莓之夜》里快餐店老闆的小心翼翼、含情脈脈、欲言又止……反差如此大的角色、情感表達方式如此懸殊的表演，他都輕鬆拿下。

冷山里，英曼對著屋簷下的艾達說，你見過雄鷹飛翔在天空嗎？你試過思念一個人到心痛嗎？這兩句用來描述裘德洛的眼睛也是這麼貼切，像天空清澈遼闊，咫尺又天涯，如淚水晶瑩剔透，深情似無情。

據說明格拉是一位悲情導演，他的作品都慘烈地把美撕碎給人看。《英國病人》女主墜機重傷又在荒漠的山洞中活活等到死，男主更慘，烈火焚身沒掛掉還毀了容。《天才罪犯》雷普利先是怒殺了他第一個愛慕嫉妒的對象迪基，劇尾為了自保又忍痛勒死了真愛自己的彼得。

所以，《冷山》裡的男主是一定會被弄死的，可憐的裘德洛就這樣被犧牲了。不過，結尾段落印象最深的卻不是英曼中槍倒地的一幕，而是歷經滄桑，在炸彈炮火、背叛追捕、飢餓寒冷中艱難挺過來的英曼，在故鄉的雪地中終於遠遠見到艾達，卻被艾達用槍指著的一幕，他在艾達的警告威嚇聲中，高舉雙手緩緩轉過身，鬍子拉碴疲憊不堪的臉上，一雙深沉的眼睛訴說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命運的玩笑如此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