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辦水元溪
2015-06-02 21:11:11
《藍白紅三部曲之白色情迷》段落視聽語言分析
(分析段落為00:00:45~00:17:24)
《白色情迷》是基耶斯洛夫斯基在1994年執導編劇的電影藍白紅三部曲中的一部。紅、白、藍三色是法國國旗的三種顏色——藍色象徵自由,紅色象徵博愛,而白色象徵著平等。而基耶斯洛夫斯基拍這三部電影就是為了體現這三個主題。這部電影描述了一個獨在異鄉的波蘭男人在法國喪失一切,財產、婚姻、住房,甚至連象徵男性尊嚴的性能力都失去了,落魄街頭四處被通緝,輾轉回到波蘭恢復性能力,鹹魚翻身成為富翁,用計報復妻子的故事。全片冷灰色調突出整部影片的感情色彩。
法庭這場戲中在波蘭語和法語之間切換,片段剛開始一個法庭內場的遠景,卡洛坐在法庭左下角,多明尼坐在偏右上角,在視覺重心中這樣的構圖本來就是不平衡的,延伸到電影中二人這樣的關係更加是不平等的。在色彩上也體現了這點,卡洛著裝白灰色調,多明尼紅色著裝和她白色皮膚襯的紅色更加的醒目,更加突出二人色彩的上對比。當法官問到卡洛離婚原因是否因為婚姻有名無實,卡洛回答問題的鏡頭採用側面的角度,表現出了卡洛對這件事的抗拒,不願提及以及抗拒。卡洛在法庭上多次發言因為語言不通而被多次被法官打斷,卡洛站起來呼道:「公平在哪裡?」卡洛焦急的從畫右走到畫左表述他的想法,導演用了一個快速的移動鏡頭表現出了卡洛當時內心的焦急,也更加體現了本片著重體現的主題——「平等」。
這場戲運用了大量特寫重點突出二人的面部表情情緒,卡洛心痛絕望,多明尼冷漠無情。在這場戲閃回到二人結婚場景,白色濾鏡所呈現出來的暖黃色來渲染卡洛心裡的溫暖,又配上了優美抒情的音樂,給人一種歷歷在目的感覺。多明尼幸福的跑出教堂門外轉頭幸福快樂的表情與法庭上冷漠無情形成了鮮明對比,也更讓觀眾感受到了卡洛此時絕望無助痛苦的情緒。
在多明尼家中這場戲,與之前法庭上那場戲中有所不同。安靜昏暗的空間似乎能讓兩人更加有所發展。多明尼搶卡洛手中的鑰匙,卡洛戲弄讓多明尼以為鑰匙被自己吞進了肚子裡,多明尼驚愕。這時候房間內默默相對兩無言,一方面通過演員的表演,卡洛在痛苦掙扎的狀態中擺弄撫摸多明尼的頭髮和臉,可憐的乞求多明尼的愛,表情變化從痛苦無奈到欣喜再到痛苦無奈。另一方面就是鏡頭語言運用的恰到好處。導演通過大量二人的特寫固定鏡頭突出二人情緒變化,卻並沒有讓觀眾覺得呆板,反而更加有利於敘事和演員的表演。又配上抒情的音樂讓二人的關係更近一步,也為最後多明尼的爆發作了鋪墊。卡洛生理方面的無能讓多明尼在這二人的空間裡也無法忍受。這時候導演安排了一個全景鏡頭,表現二人之間的位置關係。雖然多明尼坐在卡洛身上,但是讓觀眾覺得二人距離更加疏遠。多明尼跨坐在卡洛身上掌握著主動權更加明顯的體現出兩人不平等的關係,也預示著這場戲的結局。
昏暗的光籠罩著多明尼與卡洛,通過多明尼起身之後兩人的正反打鏡頭,此時此刻卡洛低著頭,他的尷尬與無措還有痛苦,在對他特寫的鏡頭中表露無疑。之後卡洛尷尬的拉褲鏈、拎著行李箱逃走也變得順理成章。多明尼站著說話中近景鏡頭的角度微仰,體現出了多明尼的強勢與主動性和在卡洛眼中的觸不可及。卡洛在畫左,多明尼在畫右,卡洛平角度拍攝,多明尼微仰角度拍攝,更加表現了在卡洛眼中多明尼當時高高在上的姿態,兩個人關係的不平等和距離感。之後,多明尼為了報復卡洛點燃窗簾,代表平等的白色的窗簾,在二人面前燃燒,平等就像兩人的關係一樣支離破碎、不復存在了。
該片的配樂是波蘭的國際知名配樂大師Zbigniew Preisner為其配樂的。導演說本片的配樂帶有無聲電影音樂的這種簡單風格,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波蘭民間音樂的影響,這種音樂有些粗俗,但同時又很浪漫。每次配樂的出現都恰好渲染了當時的情緒。片中幾次出現卡洛藏在裡面的行李箱,都響起了配樂,讓人有種靜默無奈的疏離感。在法庭這場戲中,當卡洛開始回憶起結婚時候的片段時,配樂再次出現,這音樂聲彷彿將法庭上那冷漠和疏遠的一切通通擊碎,熟悉的旋律也記錄著他們結婚時美好的場景回憶。卡洛回憶場景片段結束,配樂隨之而停,彷彿又將人打回現實,回味音樂雖然唯美抒情,但是回到法庭場景之後回味又讓人覺得痛楚、憂傷和無奈。在多明尼家中這段戲,多明尼搶卡洛手中的鑰匙,卡洛裝作將鑰匙吞掉,然後撫摸擺弄多明尼的臉和頭髮,音樂彷彿讓人感覺二人重修於好,恢復以前的感覺。浪漫而又憂傷的配樂也同時預示了卡洛生理上的無能和這個片段的結局。
這兩個片段雖然並非電影中最好看最經典的片段,但是也不乏經典。如果沒有法庭上、多明尼家中二人關係的支離破碎那麼就沒有之後卡洛鹹魚翻身後的報復。
電影是導演領導下集體的精心製作,但也是導演個人的藝術。導演充分運用鏡頭語言來向觀眾講述了一個關於愛情中個體地位不平等的矛盾的故事。人生本來就是不平等的。一開始卡洛因為失去性能力被踩在腳底下,他受到了極度的羞辱。於是他做一切自己能做的事情來證明白己,他確實做到了!他以為自己不再愛她了,他的目標是和她保持平等。開始隨著報復的進行,愛突然復活了,他和她的愛都復活了!愛情彷彿由財富和生理條件為前提,一旦失去平衡,愛情就是一個沉重的災難。在《基耶斯洛夫斯基談基耶斯洛夫斯基》中,基耶斯洛夫斯基談到《白》時說,我們每個人不能夠不上真的想要平等,而是想要更平等。這就是男女主人公的關係,然後卡洛最後又掉進了多明尼的陷阱中:他還愛著她。